第(2/3)頁 于濛愣住了。又聽到李云心說：“繼續(xù)。” 他便看看四面的滔天火海、又看看烏蘇和離離，低嘆一口氣：“其實(shí)還有一個……人。或者不曉得是什么東西。在我身體里或者頭腦里，那時候會同我說話。我說那可能是人，是因?yàn)樗灿忻值摹艺f，他乃是因?yàn)橐粋€意外寄居在我身體里……總會找到辦法。市井間流傳的……什么我?guī)椭诩叶蛇^什么風(fēng)、什么浪——都是他的功勞。” 李云心終于肯側(cè)臉看他一眼了。然后從臉上露出淡淡的、卻很古怪的神色：“哈，于少爺。好一個于少爺……你這個，才是主角該有的樣子啊。” 于濛不知所以地嗯了一聲，皺起眉。 李云心重新轉(zhuǎn)回臉去。略猶豫了一會兒，再下筆。但是已比第一次落筆時慢了許多許多。雖說筆鋒還如同狂風(fēng)暴雨一般，可至少手臂已經(jīng)不是殘影了。 “你十歲的時候夜里跑到屋頂上玩，挨了雷劈。那是怎么回事？” “是當(dāng)時我腦袋里的那沈老叫我去屋頂。”于濛想了想，說話流利些了。 “哦。那老爺爺姓沈。”李云心說。 李云心的表現(xiàn)感染了他。這李云心，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他都說了連自己都難以相信的話，可李云心卻仍舊波瀾不驚。從前于濛保守秘密，是怕給自己惹來大禍。但如今已經(jīng)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忽然意識到……李云心也許知道些什么。 而他自己，也有可能在今夜解開謎團(tuán)。 因而他又看了已驚詫得說不出話的烏蘇和離離，繼續(xù)開口說道：“那時候我十歲。那天晚上……沈老忽然叫我去屋頂。說有一個故人來訪。沈老平時同我在一具身體里，感情自然不會差，加之，我聽著又說是故人——” “我雖然生來就有意識、懂得認(rèn)人說話，但實(shí)則……我并不記得自己是誰。我問過那沈老，說我倘若是托生的時候沒有喝孟婆的那碗忘魂湯、因而才有意識的，那么為何記不起自己是誰、記不起自己的前世呢？” “沈老卻只說，我是生而知之的人。這樣的人萬眾無一，所以他才因?yàn)橐馔狻⑼猩轿疑砩狭恕！彼f到這里，看見李云心笑了笑、搖搖頭。于濛不曉得李云心在笑什么，只微微頓了頓，又說下去，“我又問過他的身世……他卻是一句都不提的。只說那天晚上，我依著他說的，半夜爬上屋頂。” “原本是天朗氣清的。但是忽然就飄來一朵烏云、下起雨來了。” 李云心在法紙上勾畫的筆停住了。轉(zhuǎn)過頭看他：“什么樣的烏云？” 說完這話不等于濛回答，一揮左手，便自大袖當(dāng)中生騰出氤氳的水汽來、再向天空一指：“是這樣的烏云么？” 于濛循著他的手望天空看過去。 其實(shí)到這時候，天都已經(jīng)亮了。但他們現(xiàn)在身處火海當(dāng)中。火焰燃燒時產(chǎn)生的濃重?zé)熿F沉沉地壓在天上，將陽光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就仿佛黑夜一般。但那些由煙霧構(gòu)成的陰云，又被地上的火光映得紅亮——像是在天空之上翻滾的巖漿或者火云。 而在這些火云之下，于濛看到一團(tuán)青色的烏云——比煙霧更低一些。 他只一愣，便瞪大眼睛看李云心：“正是了！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夜里那云壓得極低……好像一伸手就夠得到、也是這么忽然就飄過來的。” “然后……我腦袋里那沈老便和云里的什么人說話。但也不算是說話——都不出聲，我腦袋里只能隱約聽得到幾句。我到如今還記得的……那云里的人說沈老‘太招搖’、會被他們找到。那沈老卻說‘時候不多了’、該冒一冒險(xiǎn)——我大致記得的，就這么兩句話了。” 于濛開始皺眉。因?yàn)橛X得他覺得腦袋又開始疼。疼得厲害，像是要裂開了。但他咬緊了牙：“然后兩方似乎是惱了。那云里的人一道雷劈下來……沈老就有幾年的功夫、都再沒蹤影了。” 李云心頓了頓、筆鋒懸停在紙面上。他微微皺眉、側(cè)臉盯著那紙。思考了一會兒，看于濛：“有幾年的功夫。那么……后來他是又出現(xiàn)了。” “是你去救我的時候么？” “你……竟然知道了？”于濛瞪大了眼睛。旋即點(diǎn)頭、嘆氣，“是了。幾年沒什么消息，忽然有一天又跳出來。叫我去城外救一個人……就是你。” “哈。我就說。”李云心冷笑，“果然。從我進(jìn)渭城的那天起，就是被人設(shè)計(jì)了。好手段。好魄力。好膽量。再然后呢？” 于濛的眉毛皺得更緊：“只……那么一次了。再然后……就是前些日子。于家破了。沈老從前曾對我說過……倘若一天走投無路，就來這長治鎮(zhèn)。” “我少年的時候恩師魯公角曾經(jīng)教授我武藝……無意當(dāng)中也得知了我腦袋里有一個沈老。可我都不清楚沈老什么時候……吩咐了我那恩師一些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