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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殺戮開始了。

    實際上是很輕松的——本艦原本預計載員二百。其中四十六人是商旅，余下的都是海員。總督府親兵強行上艦，就多了七十來個人。

    而今船頭聚集了三十多人，余下的四十多個在船腹、艦尾處御敵。

    先是海里出現(xiàn)了海線，嚇眾人一跳。接下來又發(fā)現(xiàn)海滄號反了水、要來撞擊本艦。一旦被撞落水，立即就要殞命。因而這些親兵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海滄號的艦艏那群人身上了——此前本艦上這群廢物的丑態(tài)都瞧見了。不指望他們御敵，只要別搗亂就好！

    但現(xiàn)在就是這群廢物要了他們的命。

    ——在旅帥發(fā)現(xiàn)事情有詐的同時，藏在船樓后的人已手持長槍沖了出來。也并不和訓練有素的官兵搏斗，只舉槍就刺！

    頭一輪就有七八個連頭沒都轉(zhuǎn)的親兵被扎了個對穿。余下的都持著短刀，反應(yīng)過來也應(yīng)對不及，又死掉七八個。終于覺察事情不對打算反擊的時候——從背后偷襲的人數(shù)量足有他們?nèi)叮∏叶疾⒎菫鹾现姡M退配合竟是相當嫻熟的。

    原本就是偷襲。人數(shù)、武器、氣勢、地形都有優(yōu)勢，哪里有什么反擊的可能？

    兩三息的功夫，扎死的扎死，推下海的推下海……艨艟號的親兵便報銷了一半去！

    慘叫聲接連傳來，可到這時候，旅帥、謝生要去救援他們也是不可能了——艦艏處連帶這兩位共計三十八人，也被包圍了。

    包圍他們的也還是艦上的海員——大多數(shù)是從驚濤路的牢獄當中釋放出來的。但如今臉上的神色肅穆冷靜——甚至比這些總督府親兵還要冷靜。他們手持的長槍，依著李云心的看法，足有四米長，由兩個人端著。槍頭削尖、用火燒了。扎起人來殺傷力也極大，對付沒有穿鐵甲的親兵們更不在話下。

    艦船出海，船上總要帶木料用來修修補補。而今那些木料就成了武器——更叫人吃驚的，則是使用這些武器的人。

    從變故發(fā)生到結(jié)束，不過用了一刻鐘的時間罷了。

    總督府的親兵、連同那位一直沒有出手只冷眼觀瞧的謝道長都成了甕中之鱉。謝道長不好說——余下的，只要這些手持長槍的戰(zhàn)士一個齊齊的突進，他們就要被趕下海里銷蝕成血水了。

    旅帥似還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他瞠目結(jié)舌，不曉得說什么好。又猛地轉(zhuǎn)頭去看海滄號——

    原本要直直撞過來的巨艦，已經(jīng)改變了航線。

    又過一刻鐘之后，兩艘船險險擦過，重新變成同向而行。海滄號艦艏那些人爆發(fā)出一陣喝彩聲。人群分開，又將三十幾個總督府親兵推到船邊。那旅帥猛然醒悟他們要做什么，正待出聲……

    噗通、噗通，如下餃子一般，被捆綁著的親兵都被推下了船、落到毒水當中去了。

    那些人便又歡呼起來——甚至蓋過了親兵們的慘叫聲。

    而這時候，艨艟號上的人群也分開——陸白水走了出來。

    他面無表情地在距這些俘虜五六步遠處站定，背了手，先盯著謝生看一會兒。但謝生同樣面無表情。他就去看旅帥：“徐大人。做俘虜?shù)淖涛对趺礃樱俊?

    ——原來這旅帥姓徐。

    這位徐旅帥便瞪圓了眼睛，咬牙切齒：“好個刁民！好大的膽子！你敢在海上殺官差——是打算做了亡命徒，去投奔海盜了么！！”

    本是義憤填膺地說出這句話。

    可眾人聽了，卻齊齊哄笑起來——仿佛這位長官講了個笑話兒。陸白水也微笑起來。等將這旅帥以及一眾親兵笑得面面相覷，他才一擺手。

    眾人立即收聲，可謂令行禁止。

    “投奔海盜？”陸白水笑著說，“投奔誰？投奔陸非么？”

    旅帥怒目而視：“你殺總督府的親兵，哼哼，只怕他不敢收你！”

    “哦……哈。這么說是真的了。”陸白水背手、轉(zhuǎn)了身，在原地踱兩步。眾人給他讓出來的過道只容一人走而已。他如今踱步——往哪邊邁出一步，哪邊的人就無聲地讓開。但背后的人隨即填補上，不給親兵們?nèi)魏翁用摰臋C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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