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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敢那樣做的話，自己就、自己就……

    想著想著，非但是淚水滂沱，連鼻涕都止不住的往外涌。

    而原本就酸軟的手腳，宛如又被剔去了骨頭，顫巍巍的，幾乎連木碗都捧不住了。

    “各位。”

    這時(shí)就聽來順笑道：“我這人打小就是個(gè)混不吝的，極少真心服過哪個(gè)，不過今兒我倒真是服氣了。”

    說著，他抬頭搭上了潘又安的肩膀，嘴里繼續(xù)道：“咱們潘……”

    啪~

    潘又安手里的木碗，突然就掉在了地上。

    空氣仿似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來順也愣了片刻，這才彎腰把那木碗撿起，嘴里嘖嘖嘆道：“瞧瞧、瞧瞧，潘管事這都給累成什么樣了！”

    說著，他又要去搭焦大的肩膀，老頭卻是不言不語的，把筷子尖兒對(duì)準(zhǔn)了他的肋條。

    來順只好悻悻收手，大聲道：“起先派活兒的時(shí)候，因焦老頭離得太遠(yuǎn)，潘管事也沒看清他長什么模樣，后來見他胡子都白了，一問歲數(shù)竟然八十五了，咱們潘管事立刻就動(dòng)了惻隱之心。”

    “這要擱在我身上，最多也就是給焦老頭免了差事，容他做個(gè)特例。”

    “可咱們潘管事卻跟我說，既然這差事都分派好了，若單免了焦老頭的活兒，對(duì)別人就不公平了！而這事兒既然是他疏忽在先，理該就由他頂上焦老頭的缺！”

    說到這里，他搖頭感慨道：“到底是讀過書的人，這說話辦事就是跟咱不一樣！”

    說罷，他起身走到人群中央，幫潘又安重又盛了些菜，連同兩個(gè)玉米面貼餅，一起送到了潘又安面前，言辭懇切的道：“潘管事，我知道你是累過了勁兒，可多少總得填補(bǔ)些。”

    潘又安怔怔的望著他，像是在懷疑眼前出現(xiàn)了幻覺。

    好半晌，他突然低頭用袖子抹了把臉，然后接過飯菜，打了雞血似的竄起來，大聲道：“規(guī)矩是規(guī)矩，定下了就不能亂改！但讓八十老翁操持苦役，潘某又于心何忍？少不得也就只能賣賣力氣了！”

    這一番抑揚(yáng)頓挫慷慨激昂的，和方才那頹廢模樣簡(jiǎn)直是天地之別。

    來順見狀，便干脆把這‘舞臺(tái)’留給潘又安，悄默聲的又蹲回了原處。

    “小子。”

    剛蹲好，旁邊焦大就遞來了異樣的目光：“你這是要收服他？”

    “想讓人服氣，哪那么容易。”

    來順往墻上一靠，懶洋洋的道：“再說了，收服他有個(gè)鳥用？我只是覺著，難得遇見這么慫的貨，要是輕易被別人趕走了，也怪可惜的。”

    焦大聽完，又定定的打量了他一會(huì)兒，忽然罵道：“特娘的，焦?fàn)敔斈贻p時(shí)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滿肚子花花腸子的——要早個(gè)二十年，老子這會(huì)兒就得啐你一臉！”

    “呵呵~”

    來順沖他一咧嘴，認(rèn)真的道：“要早上一個(gè)月，‘我’這會(huì)兒就得打你個(gè)滿臉花。”

    焦大瞪大了眼，來順卻是自顧自撿起飯碗，呼嚕呼嚕扒了干凈，然后長身而起，揚(yáng)聲道：“吃飽了就都散了吧，明兒一早不是還要上工么。”

    潘又安的長篇大論被打斷，卻也急忙附和道：“對(duì)對(duì)對(duì)，明兒還要上工呢，吃飽了就各回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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