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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年也是在海城過的，因為陳小嘉的出生，一大家子更是圓滿融洽，原本董秀英和王墨文之間多少還有點尷尬，現下也一掃而空，雙方父母齊心協力，視線心思全落在了小嘉身上。

    過年前幾天，育嬰師和保姆都放了假。

    除夕下午，年夜飯被董秀英全包了，王墨文負責帶孩子，嘉言實在閑得難受要去廚房幫忙，結果被婆婆轟了出來，要去看看兒子，結果兒子睡著了，她又被自己親媽轟了出來……

    嘉言好可憐，去找老公求安慰，到書房卻發現老公正板著臉，給小叔子陳柏輔導作業！

    除夕下午，輔導作業……

    嘉言瞬間覺得不可憐了，感嘆幸福果然是對比出來的。

    聽著老公敲桌子的聲音，默默從房間里退了出來，心里為小叔子祈禱：弟弟你受苦了，晚上的雞腿給你吃！

    一頓年夜飯吃得極其歡樂，看春晚到十點多，陳宇開車送爸媽去嘉寧苑睡覺——家里三個房間，陳柏本來是住得下的，但他顯然是被下午的輔導嚇到了，堅決要跟著爸媽走……

    陳宇皺眉，也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太嚴厲了。

    想想前世，自己就因為動不動對弟弟板著張臉，導致他長大后，每次見自己都像老鼠見了貓……然而成績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反應過來，連忙改正態度，車上問：“阿柏，海城好玩嗎？”

    陳柏正趴著車窗，看海城街頭絢爛繁華的夜景，聽到哥哥的話頭也不回，道：“好玩！”

    “那等你長大了，在這兒讀書，在這生活，好不好？”

    “好！”

    董秀英笑得滿意，忙道：“你知道海城的房子多貴不？要不好好讀書，怎么住在這里？”

    陳宇聽得皺眉，心想：再過十幾年，想在海城買房可就不是學習好不好的事，是刮彩票手氣好不好的事！

    他嘆了口氣：“阿柏，哥哥希望你好好讀書，是想讓你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有想要追求和奮斗的目標。至于房子車子票子，這些哥哥都會給你準備好，你只要為了自己努力就可以，明白嗎？”

    陳柏聽了這話，視線才從窗戶外移回來，愣愣地看了看駕駛座上的哥哥，點了點頭。

    陳宇看他這樣子，就知道現在跟他說這些還言之過早，當下不再多提。

    想了想，覺得讓他在老家讀書，思想視野都太受局限，正好他馬上上初中，可以讓他轉學到海城來……

    到嘉寧苑，時間馬上12點。

    老家的習俗是12點一定要吃塊魚，寓意年年有余。

    為此，年夜飯董秀英還專門多做了一條魚，打包帶了回來，現在上鍋熱了端過來。

    陳柏吃了就睡覺去了。

    陳宇和爸媽坐了一會兒，就提了把陳柏轉學到海城的事，董秀英和陳曉華自然答應，一切聽大兒子安排。

    陳宇坐了一會兒就要走，臨走前問：“媽，你們那兒還有錢吧？”

    這本來是隨口一問，不想聽到這話后，夫妻倆臉色都是一頓。

    陳宇覺察出不對，把大門關上又回來了，皺著眉頭：“怎么回事？”

    他之前在爸媽那兒留了幾十萬，別說日常銷，就是再建一套房子也足夠了。

    可是現在……

    面對兒子的疑問，董秀英支支吾吾半天，這才說出實情——錢都借給親戚們了。

    簡簡單單一個回答，卻聽得陳宇的心“咯噔”一跳，還不死心問：“都借了？”

    董秀英不好意思道：“剛開始只借了你二伯家和二舅家，后來大家知道你發展好，有點大事小事都來借！你說借了這個不借那個，哪兒說得過去，都是親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那借了之后，都不還嗎？”

    “估摸著是覺得我們不差錢，也就沒提還錢的事，你小嬸還打算借呢！我們手上實在是沒了，又不好催他們，正好你讓我們來海城過年，我一想這樣也好，就跟你爸你弟來了……”

    董秀英越說聲音越小，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陳宇啞然失笑。

    他可能是離開家的時間太久了，已然忘了，鄉下是個熟人社會，親戚開口，但凡不是家里揭不開鍋，東拼西湊也會幫忙，只為不讓別人瞧不起。

    所以對爸媽把幾十萬借光的事，他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家里親戚多。

    可要讓他生親戚們的氣，覺得他們拿自己當冤大頭，又不至于！

    陳宇怎么都記得，前世自己境遇一般，買房的首付湊得艱難，多虧了親戚們的主動幫忙才得以上車。

    即便那時的他，覺得房子小車子差，為了艱苦的日子而苦惱甚至憂郁，但親戚們的友善還是讓他感觸不已，畢竟在那之前，他對家里親戚們的態度都是高高在上，瞧不起的……

    如果沒有前世的經歷，陳宇多半會因為今天的事，把瞧不起的親戚們再打入貪心不足的牢籠里，甚至還會想辦法把這些錢全要回來！

    但現在他不這么想，也不打算這么做。

    他只是感嘆人心復雜——你有難時，他們愿意拉你一把，這并不影響在你富貴后，他們會千方百計來打個秋風！

    談不上良善，也說不上刻薄，都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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