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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蘇芽抬手摸他嘴唇的時候，有意無意地露出個間隙，將蘇芽的小動作給透了出來。

    宋瑾知道自己與常人不同，因而那點(diǎn)心思一向掩藏得很好，好到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消化得很好。可是，這一刻，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嫉妒到發(fā)狂。

    他被沈淮「罰站」得久了，此時慍怒沖腦，一陣眩暈上頭，踉蹌地往后退了半步，踩到一片茶盞碎片，在木地板上刮出一聲響。

    蘇芽這才回魂，觸電似地縮回手，真正意識到樓中尚有別人。

    她頰上迅速浮起兩朵嫣紅，嗔怪地盯了沈淮一眼，慢慢轉(zhuǎn)過身。

    這一轉(zhuǎn)身，便是兩個天地。

    面對宋瑾，蘇芽心情復(fù)雜。

    這是藏春島之后，他們第一

    次見面。

    自新年以來，所有事件席卷而至，將人裹挾其中，不由自主，而二人的立場也因此幾度變更，心境上仿佛已經(jīng)跌宕過了許多年。

    若不是夏清風(fēng)毀了藏春草，若不是宋瑾帶人圍攻玲瓏島，若不是沈淮揭露了習(xí)武真相，有過去兩年多相處的底子在，他們原不必這么敵對。

    蘇芽的心中，對孫婆有敬，對初復(fù)真身的宋瑾有憐；對以她為爐鼎的宋瑾有恨，對藏春島上，分明已受重傷卻毫不猶豫地沖進(jìn)箭雨里，用身體為她攔箭的宋瑾有掛念。

    還有當(dāng)初習(xí)武通關(guān)，每回都是宋瑾護(hù)法，那種親密無間，十八年來，除了顏氏，唯有宋瑾。任蘇芽如何灑脫，在得知宋瑾身份后也難免窘迫，甚至還有委屈和怨惱——無論如何，她也還是個未出閣的少女，又非宮中女子，無法只將自己當(dāng)做一個練功的道具。

    以上種種揉雜，蘇芽其實(shí)是有些怕見宋瑾的。

    只是這種復(fù)雜的心緒，夾著難以啟齒的私密，她卻無法對任何人言說。

    現(xiàn)在，蘇芽藏著所有復(fù)雜難言的感受，靜靜地看著宋瑾，看見他很狼狽。

    那件披風(fēng)的尺寸，大他許多，籠在其中，顯得他身形愈加單薄，可是宋瑾倔犟地站著，冷淡地望著她，神色里盡是倨傲。

    中間隔著的事情多了，各自面目全非，竟不知如何搭話。

    「你的傷怎么樣了？」蘇芽想問。

    「你……后悔了嗎？」蘇芽還想問。

    「你恨我嗎？」宋瑾想問。

    「你為什么要嫁給沈淮？婚禮這么倉促，你不委屈嗎？」宋瑾還想問。

    可是，他們對視了許久，都沒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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