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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何芊蔚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正式邁入宛城，更覺恍若隔世。

    記憶里的街道換了模樣，曾經(jīng)最愛光顧的路邊小攤與商鋪也有不少易了主或不在原位，人與物皆是面目全非。

    她依舊御馬而行，沉默著挨個看遍認不出來的故鄉(xiāng)，一路進了從前的何府——在戰(zhàn)局被推入草原腹地之前，這里會是此戰(zhàn)各位將軍暫時的休憩之所。

    何修竹與江流宛鎮(zhèn)守邊關數(shù)載，為宛城百姓所尊崇，即便夫婦離世近十年，何府卻依然有不愿離去的忠仆留守，更是每年都有百姓自發(fā)為其修葺，竟然還是從前的樣子。

    何芊蔚才望見那道熟悉的正門便覺得眼眶一熱，險些落下淚來。

    她頗為狼狽地偏過頭去，下意識去尋蕭載陽，被太子殿下抬起手安撫性地拍了拍。

    她有些后悔這么早就摘下幕離了。

    何芊蔚的身世稱得上一句人盡皆知，同樣跟著來的幾位將軍當機立斷，或抬頭望天或低下頭數(shù)著地磚，就是不往前方看。

    飛鏡就不一樣了。這丫頭深覺自己肩上扛起了轉移小姐注意力的重擔，毫不猶豫地走到最前，抬手扣了扣門。

    門內(nèi)一時沒人應聲，飛鏡也不著急，耐心等了片刻，果然門扉不多時便發(fā)出吱呀聲，敞開一道空隙。

    「最近和匈奴還在，你們就不用來幫忙打掃將軍府啦——」門后的人還未露面，就已經(jīng)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將軍要是還在，必然也是更希望年輕人到戰(zhàn)場上去的。」

    飛鏡沒聽出來是哪個故人的聲音，聞言只掀起唇笑了笑。

    「老爺子放心，大家伙都自覺得很，每日在軍營操練，一刻也不敢放松呢。」她道，「我們呀，是從京城來的援軍，這回來是準備讓幾位將軍在將軍府暫時歇歇腳，養(yǎng)精蓄銳一番，再去和匈奴廝殺。」

    「噢……噢，」那人一愣，緩緩道，「這么快就到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門推開，從何府內(nèi)走了出來。

    這是個上了年紀的奴仆，弓著腰，臉上鋪滿了歲月的痕跡，甚至要瞇起眼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而作為身強力壯的小年輕，飛鏡卻在第一眼就認出來了此人的身份：何府管家林煦的侄子，林志。

    林志是老生兒，盡管輩分上是林煦之侄，實則甚至比奇還要大上幾歲，是何芊蔚祖父母那一代時就在府中的老人。

    當年出了意外后，林煦原本打算帶著剩下不愿拿了賣身契離開的奴仆上京，負責打理京城空蕩蕩的將軍府。

    只不過何家上了年紀的奴仆也不在少數(shù)，這些人盡管放棄恢復自由身，卻同樣不愿離開宛城，身體也不支持自己長途跋涉。

    林志就是這樣的人。

    而論親疏關系，飛鏡與林志更是有著另一層淵源。

    是以眼下見到了林志，飛鏡喜不自勝，主動迎上去，笑著道：「林伯有所不知，我們從京城離開，一路往宛城趕，因為擔心，基本沒怎么休息過，自然快呢。」

    「好，快了好啊……」林志不住地點著頭，「將軍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一定也欣慰得很……」

    他說完了這句話，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那一聲「林伯」，整個人肉眼可見地一怔，上上下下又仔細瞧了瞧飛鏡。

    飛鏡當年離開宛城時不過是剛滿十歲沒多久的稚子，他左看右看也沒認出來是誰，反而把自己給想迷糊了。

    飛鏡一笑，主動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林伯，我是飛鏡，您應該還記得我吧？」

    林志恍然大悟。

    他當年無意娶妻，膝下無子，讓父母發(fā)愁得很，林煦自然也免不得要來勸幾句。

    可惜怎么勸也沒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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