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那縣令領著一群被打得頭破血流的差役跑來龍虎山哭天搶地,說本地刁民要造反云云。 皇帝聽到有地方生了民亂也一點不著急。他在嶺南的時候因為需要秘密聯絡一些本地官員商人,甚至是山匪,經常需要喬裝打扮秘密出行,因此接觸過不少底層老百姓,他深知大周的老百姓是什么樣子,他們膽小,溫順,尤其是對上官府的時候。 若是為官的正直清廉,為富的仁慈守法,哪個會無緣無故跟官兒過不去的百姓?至于舉起手中棍棒毆打衙門的差役,那更加不可能,除非是被逼得沒活路了。 皇帝瞧瞧那群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衣裳都被扯爛的倒霉差役,嘖嘖兩聲,問道:“那些刁民因何要毆打你的差役?” 這婺源縣的縣令頓時來了精神,十分真誠地訴說起采灰戶挖斷了本地龍脈之事情:“那群刁民將縣城周圍的山石開鑿得坑坑洼洼,將本地風水都給破了!甚至本地讀書人的舉業也受了影響,連續六年兩屆科舉,竟然無一人進士及第!” “所以你們如何了?”皇帝皺起眉頭。 婺源縣的縣令趴跪在地,小心抬起眼皮微微覷著皇帝得神色道:“額……本地……本地的書生們聯名上書要求禁止采灰戶們繼續開采石灰。” “你準了?”皇帝抬起一側眉毛。 “微臣……微臣到此地任職不過一年,此事已經持續已有兩年多,下官乃是遵從了前任知縣留下的規矩辦事。” “呵!”皇帝輕笑了一聲,笑得婺源縣令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皇帝轉頭問身邊帶著幾位年輕的吏部官員:“上一任婺源縣令是哪個混球?” 混球兩個字都出來了,趴在地上的婺源縣令頓覺眼前一黑,大事不妙。 幾位吏部官員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其實這次跟著皇帝出巡,都做了功課,江西境內現任官員的名單大家都提前背了,不過前任,還真沒人背下來。 皇帝不冷不熱地呵呵笑了兩聲,又看向宋辰旭:“你來說,你可知道?” 宋辰旭微微嘆口氣,不好意思地朝邊上幾位同僚尷笑了一笑,上前半步恭身對皇帝道:“是個叫陳琳的,景寧三十八年進士,二甲九十七名,福建莆田望族出身,家中有鹽田三百畝。” 這一串報出來,叫身邊那幾個吏部的年輕官員都倒吸一口涼氣,原本有些郁悶的神色,一個個的都變成了滿眼的震驚,繼而又變成了崇拜。 皇帝滿意極了,點點宋辰旭,哈哈笑道:“你這記性比你爹還好。” 宋辰旭頷首謙虛道:“是,微臣也就這點本事了。” 皇帝笑得開懷,忽然提起宋清月道:“不必自謙,你妹妹也是個極好的,給朕生了兩個好皇孫,朕高興得很!這次出來應該帶著琨兒出來,也叫他長長見識。” 提到大孫子,皇帝面上露出一絲微笑,不過很快又收斂了,轉頭接著問宋辰旭:“這個叫陳琳的孫子現在何處?” 宋看了一眼身后吏部的幾人,其中一人似乎知道答案,看神色猶猶豫豫的,似乎不知該不該張口,于是宋辰旭笑道:“這個臣記不清了。” 皇帝嘖了一聲,看向另外幾人,其中一個叫周廣的立刻上前道:“陳大人現任饒州府同知。” “混賬!” 他怒而起身,回身指著幾個吏部的官張口罵道:“這王八卵子的竟是升官了!你們都是混賬!”罵完尤不解氣,繼而抬腳踹在跟前跪著的縣令肩頭,將那現任婺源縣令踹滾了幾個轱轆直咚地一聲,撞到門板上才停下。 那縣令被嚇得魂不附體,當即便哭著你開始砰砰磕頭請罪。 皇帝背著手,氣呼呼地在天師府的敕書閣內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圈,最后才轉身看向那縣令,問道:“你延續這政策乃是饒州府衙給的交代,是也不是?” “這……額……這……” 縣令不知說什么好,他也收了那些人家錢的,并不完全是同知大人的意思。 皇帝見他支支吾吾滿頭冷汗,就知道這人也不干凈,只想抽劍上前直接將此人砍死拉倒。 汪祿恩見狀,趕忙給宋辰旭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上前拉住皇帝的衣袖。 汪公公口中不住叫著:“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宋辰旭則在一旁直接開始了審訊:“彭大人,你方才說什么龍脈?” “這……這婺源的風水,一向為本地人所自豪,境內號稱‘群山入斗、風云綿密’,無論格局還是形勢均是上佳,也……也因此才能孕育出朱子這樣的圣人!那大璋山更是《山海經》里叫作“三天子鄣”,屬于黃山余脈,像一條巨龍盤臥在皖贛邊界,這大鄣山的最高峰就在婺源縣邊上,還號稱是……” 皇帝的面色越來越黑,這縣令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后,幾個字卡在喉嚨里硬是發不出聲來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