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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等我們過去。”文姝語的聲音沒有溫度。

    沈時琛的目光越過那些麻木的玩家，鎖定在村莊盡頭那座黑霧繚繞的教堂上。

    “那就去會會他?！彼顒恿艘幌率滞?，那把系統(tǒng)派發(fā)的短劍在他手里，感覺像一件趁手的工具。

    兩人不再停留，一前一后，朝著教堂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玩家對他們視而不見，依舊機械地攻擊著刷新出來的怪物，臉上掛著癡迷又空洞的笑容。

    每走一步，空氣中的邪惡氣息就濃重一分。

    教堂的輪廓在黑霧中逐漸清晰，它的大門虛掩著，門縫里透不出一點光，反而像一張巨獸的嘴，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沈時琛走上前，伸手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吱呀——”

    門內(nèi)不是預(yù)想中的禮拜堂。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扭曲的空間。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在空中飛速閃過，那是玩家們內(nèi)心最深處的恐懼：考試落榜的焦慮，被上司訓(xùn)斥的屈辱，失去親人的痛苦，被怪物追殺的尖叫。

    這些負(fù)面情緒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幅流動的，令人作嘔的壁畫。

    空間的中央，一個高背王座憑空懸浮。

    王座由無數(shù)扭曲的字符和代碼構(gòu)成，上面坐著一個男人。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面帶微笑，正是江慕白，華京大學(xué)那位備受推崇的江教授。

    “歡迎光臨，兩位特殊的玩家?！彼穆曇繇懫?，溫和又悅耳，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玩味。

    他就是顧無忌。

    “看來新手村的教程，對你們來說太簡單了?！鳖櫉o忌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十指交叉放在膝上，“我該給你們頒發(fā)一個‘最快通關(guān)’成就嗎？”

    沈時琛握緊了短劍，身體繃緊，目光如鷹隼般鎖定著王座上的男人。

    “游戲該結(jié)束了?！彼_口，聲音低沉。

    “結(jié)束？”顧無忌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不，不，游戲才剛剛開始。”

    他的目光越過沈時琛，落在文姝語身上，笑容里的溫和褪去，換上一種帶著懷念的殘忍。

    “好久不見了，我的好師父。”

    文姝語沒有理會他的稱呼，她環(huán)視著這個由痛苦構(gòu)筑的空間。

    “你把他們當(dāng)成了你的牲畜。”

    “用詞別這么難聽?！鳖櫉o忌攤開手，“我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宣泄的出口，一個逃避現(xiàn)實的樂園。你看，他們玩得多開心。”

    他話音剛落，周圍的畫面中，一個玩家被怪物撕碎，發(fā)出了滿足的嘆息，然后化作光點，在村口復(fù)活，再次麻木地沖向怪物。

    “他們沉浸其中，貢獻出一點點多余的精神力，我則利用這些力量，進行一項偉大的實驗。這是雙贏。”顧無忌的語氣充滿了蠱惑。

    “你管這叫雙贏？”沈時琛冷斥。

    “當(dāng)然?！鳖櫉o忌看向他，“凡人的喜怒哀樂，除了制造痛苦，還有什么價值？我賦予了它們新的意義?！?

    文姝語抬起眼，直視著他。

    “你的道，已經(jīng)走歪了。”

    她右手抬起，兩根手指在身前快速劃動。

    沒有符紙，沒有咒語，一個金色的“凈”字符文憑空出現(xiàn)，帶著一股純粹而溫暖的力量，朝著四周擴散開去。

    光芒所及之處，那些扭曲的、充滿痛苦的畫面開始劇烈地顫抖、模糊。

    空間里響起了無數(shù)解脫般的嘆息和壓抑的哭泣聲。

    教堂的幻象開始剝落，露出了背后被黑氣捆綁著的一個個半透明的，屬于玩家的靈魂。

    顧無忌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

    “你總是這么喜歡多管閑事?！彼麖耐踝险玖似饋?，“既然你這么想拯救他們，那就陪他們一起，成為我這片牧場的養(yǎng)料吧！”

    他猛地抬手一揮。

    整個空間劇烈震動起來。

    那些被凈心符文暫時壓制的負(fù)面情緒，像是被投入了催化劑，瘋狂地膨脹、匯聚。

    教堂的地面上，一個個黑色的漩渦浮現(xiàn)。

    從漩渦里，爬出了數(shù)十個形態(tài)各異的怪物。

    有長著無數(shù)眼球的肉塊，有渾身燃燒著怨恨火焰的骷髏，還有玩家們童年噩夢里的鬼影。

    這些，是顧無忌用玩家的恐懼捏造出來的，心魔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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