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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是你的鹵蛋。

    不過這句話他愣是沒敢說出口。

    ……

    鏘！

    源稚生徑直揮斬出手中蜘蛛切劈向面前死侍。

    對方感受到這把斬鬼古刀帶來的霸道壓迫感，第一時間就要閃避過去，它連忙振動雙翼，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其中一只翅膀已經(jīng)在先前的斬切狂潮中被粉碎。

    嗤的一聲。

    伴隨著一聲格外沉悶的斬切悶響，湛青色的刀光從死侍身上劃過。

    男人這一刀極為刁鉆且兇猛，直接從這頭死侍胸口的巨大傷口里斬切而過，巨大的銳切之力直接將對方的身體一分為二。

    源稚生知道這種死侍肉身強硬，刀劍斬切在上面只會激發(fā)出一道道火樹銀花般的星火，所以必須要直擊薄弱點，將其一擊必殺。

    不過縱然是在這種情況下，這頭龍形死侍仍然沒有被一擊必殺。

    有著頭顱的那一半身體依然在咆哮著，

    源稚生不慌不忙，他站在原地點了根柔和七星，然后拖著蜘蛛切一點點朝著這名死侍走去。

    原本還在猙獰咆哮的死侍，在看到男人神情冷峻的朝自己走來，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死期即將到來，開始不安的嘶吼，旋即主動撲殺向?qū)Ψ健?

    源稚生不閃不避，直接一腳踹到了死侍那張猙獰的臉龐上，巨大的力道使得死侍撞擊到一側(cè)墻壁上才停止下來。

    僅剩下半邊身體的死侍因為本能恐懼，用僅剩的一只手扣住地面朝遠(yuǎn)處爬去。

    《控衛(wèi)在此》

    源稚生不慌不忙，就這樣默默跟隨在對方身后，直到這家伙要竄進(jìn)積水里，他才一腳將對方后背狠狠踩住。

    然后手起刀落，一顆猙獰的腦袋拋飛出去，旋即滾落進(jìn)了積水中。

    男人幽幽吐出一口長煙。

    蜘蛛切上有猙獰的血水淋漓下來，這把傳世古刀再度斬下一顆異類腦袋，為自己的兇名增添一分亮色。

    不過很快又有一頭死侍從身側(cè)撲殺而來。

    源稚生直接從風(fēng)衣里掏出一把鑲嵌黃金的柯爾特左輪轟射，它又被名為西部守望，這種大口徑的手槍能把直沖而來的野牛轟碎頭顱，發(fā)射的時候，就像是一枚暴雷在身邊炸響。

    其中裝填的子彈同樣是強化過的煉金子彈，一旦激發(fā)，里面的強汞會被火藥加熱從而在其體內(nèi)催發(fā)出濃烈的汞蒸汽，幾乎會在一瞬間侵蝕死侍全身。

    雖然這些死侍很瘋狂，但要是被這種子彈打中身體，它們也會瞬間將自身被侵蝕部位斬切下來，防止身體上的傷口持續(xù)惡化。

    足足六槍轟射，這頭死侍的胸口被螺旋炸開，甚至從前面能夠看到后面。

    源稚生叼著煙走上前去，直接對著這名死侍腦袋又一連補了好幾槍，然后眼睜睜看著對方獰亮的黃金瞳熄滅在風(fēng)雨中。

    周圍槍聲大作，無論是蛇岐八家還是猛鬼眾，他們有效的組織進(jìn)攻，三三兩兩的共同轟殺一頭死侍，直到那頭猙獰的怪物被轟的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再也戰(zhàn)斗之力，局面開始穩(wěn)定下來。

    這場與惡鬼般的戰(zhàn)爭已然看到勝利的曙光。

    不，準(zhǔn)確來說，從一開始他們就立于不敗之地。

    源稚生站在風(fēng)雨中看著這一幕，尤其是在看到蛇岐八家與猛鬼眾之間的夢幻聯(lián)動。

    他突然覺得兩大勢力這些年的恨與怨到底是為了什么？

    利益？地位？還是那偉大的權(quán)柄？可現(xiàn)在看來更像是一場荒誕劇，誰也不知道這幕劇到底會何時落幕，又或者會繼續(xù)演繹新的荒誕。

    馬上他就要繼任大家長的職位，看來這一切都是時候要改變了。

    源稚生目光冷峻，仿佛有實質(zhì)般的刀槍劍鳴射向風(fēng)雨中。

    如果說荒誕的盡頭是一幕徹頭徹尾的悲劇，這必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不管那盡頭是何等恐怖的鬼神，只要侵犯了他在意的東西，必然會迎接他絕殺的一斬。

    噠噠噠。

    就在這時，小碎步一樣的腳步聲從附近傳來，對方似乎有些小急切，風(fēng)雨中甚至傳來了老人自顧自的嘀咕聲。

    完全可以想象一個賣拉面的老頭正準(zhǔn)備收攤回家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一場風(fēng)雨，然后一邊郁悶吐槽這見鬼的天氣，一邊匆匆忙忙收拾拉面攤的場景。

    因為風(fēng)雨中彌漫著拉面飄香。

    源稚生怔了一下，一扭頭，不遠(yuǎn)處一個老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對方一身正宗地道的拉面師傅白麻服，額頭上蒙著條白色方巾，一個油污污的越字在飛舞間熠熠生輝。

    老人雙手間各自提著一把日本刀，刀身上烙印有古樸花紋。

    源稚生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這是日本人仿照唐朝武器外形而鑄造的“唐刀”，這種古物在日本任何一座博物館里都是要被供起來，可現(xiàn)在卻被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拉面老人提在手里，就像是握著兩根拉面杖，關(guān)鍵是上面還在滴著灰黑色的血。

    雖然這兩把古刀價值連城，但僅僅只是文物價值，其材質(zhì)并沒有多么堅銳，砍在死侍身上的時候不僅會被震出豁口，甚至還會被對方的血侵蝕刀身。

    源稚生已經(jīng)看到刀身上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豁口如馬蜂窩一般，想必最多再砍幾下死侍就會徹底崩斷，成為兩把廢刀。

    然而像這種古刀，老人身后還有十幾把，它們用一條油布裹著，那油布看起來更像是拉面老師傅的圍裙，上面一層層鹵料附著，可能還沒來得及換洗。

    這拉面老頭干嘛來了？是不是走錯場子了啊？

    看到對方面對周圍死侍面不該色的淡定模樣，源稚生忍不住眼角抽搐。

    這是什么奇葩高人？老頭砍那些死侍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是在砍一塊塊鹵肉。

    “小子，有煙么？”

    老頭走上前來用胳膊肘頂了頂源稚生。

    后者臉色難看，因為他分明看到老人油污的手背在他風(fēng)衣上蹭了蹭。

    不過他還是從身上拿出了一包柔和七星，從中抽出來一根遞給對方。

    “小子，你沒看到我的手現(xiàn)在沒空么？”老人提了提手里的兩把刀。

    源稚生無奈的只好把煙遞到對方嘴里，不過這次他沒二話，直接幫老人點起了煙。

    “柔和七星啊……還是這種女人煙抽起來帶勁，綿綿柔柔就像是情人的手在撫摸。”老頭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后閉眼回味起來。

    隨后又看向源稚生，挑眉道：“小子，沒想到你也愛抽這種女人煙啊？”

    “我愛抽這種煙，并不是說它是女人煙。”源稚生強調(diào)。

    就在這時，又有兩頭死侍撲殺而來。

    源稚生還沒來得及抽槍轟射，老人的身影先一步殺了出去。

    “小子，看你也是用刀的好手，不過在刀法方面還差點意思，就當(dāng)是感謝你這根煙，看好了，老頭子我只耍一遍。”

    源稚生臉龐抽抽，這個老人雖然有些實力的樣子，但卻在今晚兩次把他比了下去，尤其是在刀法方面，可以說他已經(jīng)堪比宗師境界

    。

    沒成想竟然被一個……

    然而下一刻，男人的雙眼瞇了起來。

    他看到風(fēng)雨中，老人雙手雙刀劃出一個圓形，僅僅是這個起手式就能夠感受到無與倫比的肅然氣息。

    二天一流！

    這是宮本武藏的必殺術(shù)。

    所謂二天實則是指陰與陽，兩者合一即為混沌，一旦爆發(fā)斬?fù)簦蔷褪羌兇舛^對的力量，哪怕前方是鋼鐵，甚至是巨山也會被斬破。

    老人兇猛揮刀，氣勢無可匹敵，連周圍的風(fēng)雨都被驚悸的四散開去。

    其周身之地赫然形成一片無風(fēng)無雨的狂暴領(lǐng)域，蕭殺而熾烈的刀影幾乎蓋滿了每一寸空間。

    兩頭死侍就像是案板上的兩塊鹵肉，眼看著就要被老人雙刀切成薄片。

    然而到了中期，老人的力量越來越圓潤，揮刀動作也越發(fā)輕柔，像是一位無牽無掛的稚子在晴空下嬉戲玩耍，他隨意揮刀，卻又仿佛融于這片天地間。

    各種古流刀法自然而然的在老人手中施展出來。

    有神道無念流的‘心眼喝咄’，有古示現(xiàn)流的‘獅子示現(xiàn)’，有鏡心明智流的‘逆卷刃流’以及柳生新陰流的‘無刀取’。

    太多太多的刀法流派可謂信手拈來，源稚生已經(jīng)看得眼花繚亂了。

    本來他還沉浸在古示現(xiàn)流的‘獅子示現(xiàn)’那種兇猛霸道的斬切意志里，可轉(zhuǎn)眼間老人的刀法就變成了柳生新陰流的‘無刀取’，仿佛那霸絕的長刀消失了，再度出現(xiàn)的時候，鬼神皆驚，因為等到鬼神發(fā)現(xiàn)刀身的時候，已經(jīng)被洞穿了胸口。

    源稚生甚至到最后還看到了心形刀流中的‘四番八相’以及八相中的‘羅剎鬼骨’。

    那是源稚生必殺的一斬，一旦斬?fù)舫鋈ィ厝粫硭劳霭愕难纫荒弧?

    可如今這一斬在老人手中爆發(fā)，哪怕沒有針對任何人，僅僅是斬切在兩頭死侍身上，可身在旁邊的源稚生也被壓迫的呼吸急促起來。

    可想而知，一旦用這招對他進(jìn)行攻伐，那是何等慘烈的一擊。

    僅憑刀法而言，源稚生真的沒有把握在這一式上勝過對方，而且大概率會被其擊敗。

    他完全震驚了。

    要知道，因為他在刀法上表現(xiàn)出來的濃厚興趣以及天賦，蛇岐八家甚至將全日本的刀法名流都邀請了過來給他當(dāng)老師，所以源稚生幾乎精通所有日本刀法的精髓，可正是這種精通，他才看出了老人的刀法是何等恐怖。

    那已經(jīng)是完全超出宗師境界的概念，達(dá)到了一個幾乎令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以刀通神！

    可這樣的人又怎么會是一位籍籍無名的拉面老人呢。

    不，他何止是籍籍無名，簡直就是落魄的可憐啊。

    源稚生看著對方身上的拉面師傅白麻服，內(nèi)心不由得想。

    然而上杉越卻像是完全沉浸在這種刀法揮灑寫意的情緒中，他放聲長笑，笑聲甚至蓋壓過了呼嘯的風(fēng)雨聲。

    上杉越想到了曾經(jīng)那爛到骨子里的人生，家族為了想把他改造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日本人，給他強行灌輸了很多日本知識，其中就包括刀法。

    其實他很有天賦，尤其是在刀法方面，但卻一直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如今是他第一次隨心所欲的施展，幾乎不用思考，那些古流刀法便在腦海中浮現(xiàn)，所謂日本刀的終極奧義，正是以刀通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達(dá)成的這一步，因為過去的幾十年里，他一直都未曾揮刀過，如果不是今天為了拯救那對相愛的戀人，他甚至還會繼續(xù)塵封自己，直到走進(jìn)自己的墓地。

    “人生五十載，去事恍如夢幻，天下之內(nèi)，豈有長生不滅者……”

    老人唱起了一首和歌。

    源稚生聽出來了。

    那是戰(zhàn)國時代的梟雄熊織田信長在桶狹間決戰(zhàn)前唱誦的一首詩歌，本應(yīng)該是對方的辭世詩。

    是不甘么？還是釋然了？

    源稚生聽不出這首和歌要傳達(dá)的情緒，讓人矛盾，又讓人沒來由的深思起來。

    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對方手中兩把本快要崩斷的唐刀竟然還沒有折斷，上面似乎附著了一層薄薄的流光。

    直到老人一首和歌唱罷，手中兩把唐刀徹底崩碎開來，化作一陣切割風(fēng)暴將面前兩頭死侍轟殺成血雨。

    “小子，學(xué)會了么？”

    老人叼著煙，仰頭看著天空的落雨出神。

    源稚生不由得為之動容。

    他人生中第一次覺得一個拉面老師傅竟然能這么拉風(fēng)，簡直酷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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