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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傻妹妹，你說什么呢，我年少時在邊關打仗，傷了身子，導致無法生育，無法給云家傳宗接代，這是我虧欠小邪的，如今你幫我彌補了這個憾事，我感激你還來不及，怎么會恨你，世人都說六仙子中的凌波仙子楊招娣最為孤傲，目中無人，現在我才明白，你是一個好女孩子，小邪有你在他身邊，我也就安心了。”

    楊招娣泣不成聲，壓抑多日的悲傷忽然爆發出來，忍不住撲進了李鐵蘭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李鐵蘭也沒有往日的那種冰冷，輕輕的拍著楊招娣的后背，柔聲安慰著。

    徐風蕭蕭，花語寥寥，在這美麗的山谷之中，兩個人影兒在相互依偎，宛如姐妹一般。

    自從楊招娣懷有云小邪的孩子之后，一直抬不起頭，她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不在意恩師的責罵，她最在意的，還是李鐵蘭的感受。

    她是女人，當然知道女人最大的忌諱是什么，她沒想到李鐵蘭會如此大方，知道此事之后，不僅沒有責怪自己，還不惜放棄生命成全自己與云小邪的一段孽緣，確實令楊招娣大為震撼。

    許久之后，楊招娣在李鐵蘭的安撫下漸漸的止住了哭泣，但眼角依舊淚眼摩挲，惹人憐愛。

    李鐵蘭微微一笑，道：“其實，當日你在蜀山找我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對小邪是有心的。”

    楊招娣粉頰一紅，強自狡辯道：“哪有此事！那臭小子從小就處處和我作對，一見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我討厭他都來不及，怎么會對他有心？”

    李鐵蘭道：“愛上一個你討厭的人，往往是最要命的。”

    楊招娣臉頰紅的更甚了，以前她還年幼，性格驕傲，眼高于頂，對云小邪這種紈绔仙二代最為看不起，當年兩人初遇在這黃山，就大打出手。

    當天下所有的年輕俠客都對自己趨之若鶩時，唯有云小邪每次見到自己，都陰陽怪氣，從不拿正眼看著自己。

    楊招娣從小自尊心就比一般人要強的多，云小邪越不正眼瞧她，她心中就越會想起這個討厭的家伙。

    久而久之，每當遇到年輕少俠時，她的腦海中第一時間就會浮現出云小邪來與之相互對比，若是遇到當年在石臺城嗜血老妖，那些討好自己的年輕少俠，會不會像云小邪那樣，明知道必死無疑還要舍命相救自己？

    漸漸的，她開始討厭那些討好自己的年輕少俠，反而對處處與自己作對的云小邪開始念念不忘起來。

    這些年來，兩人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尤其還經歷云小邪的十年閉關，但云小邪的身影，從未因為時間長短而走出楊招娣的心，相反，隨著時間的流逝，想的次數多了，云小邪的身影便越發的印在了楊招娣的心中。

    那時候，楊招娣年紀尚幼，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經忘不了云小邪了。

    直到十年前，長大了一些，成熟了一些，她才漸漸的對愛情有所體會。

    真正發現自己竟對蜀山上那個臭小子念念不忘的時間，是十年前須彌山菩提谷，在凈水師太的精神幻境之下，她看到了年少時云小邪竟偷看過自己沐浴，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后，她驚慌失措，開始變的沉默寡言，驕傲的棱角也漸漸是消磨了下去。

    又過十年，其中與云小邪又過幾次交集，后來在死澤之中，云小邪對她坦白，說出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段令云小邪生出心魔的往事。

    那時候，楊招娣就已經知道，自己真的是愛上了曾經令自己非常討厭的家伙。

    所以，云小邪中了金銀蛇的毒時，她不惜清白之身給云小邪解毒，若是換做以前，就算云小邪碎尸萬段她也不會出手相救的。

    當她確定自己愛上了不屬于自己的男人，還做出了出格之事，心中更為慌亂，最擔心的還是如何面對李鐵蘭。

    畢竟，云小邪是只屬于李鐵蘭一個人的，天下任何女子都沒有任何理由與李鐵蘭分享這個男人，更何況自己是名動天下的六仙子之一，為了名聲，為了不打擾云小邪的生活，楊招娣選擇了沉默，選擇了獨自去面對這一切。

    因為是她的錯，所以她選擇了默默承受。

    如今面對李鐵蘭的溫柔寬慰，倒讓她有點無地自容，強自狡辯自己對云小邪毫無感情。

    李鐵蘭是過來人，怎么能看不出來，見楊招娣粉頰通紅，面帶羞澀，便已經知道自己猜的一點兒也沒有錯。

    她并不在意，因為她出自皇室，從小就在宮中習慣了父皇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自己的幾個哥哥皇子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

    心中認為但凡有點能耐的男子，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

    這些年來，她也知道云小邪心中一直對韓雪梅割舍不下，她也不在意，還曾幾次鼓動云小邪與韓雪梅多親近親近。

    她看著楊招娣羞澀的模樣，笑盈盈的道：“你知道么，從小我也十分討厭云小邪，自從我懂事之時，父皇就告訴我，長大之后，我要嫁給一個名叫云小邪的男子，當時對自己未來的夫君還挺期待的，可后來，當我十幾歲的時候，除了那份婚書之外，蜀山派依舊沒有派人過來談論婚事，當我到了出閣的年紀，蜀山派還是沒有動作，于是我便去了邊關，這一等就是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后來又聽說，與我從小就有婚約的小邪，和修真界的幾個仙子關系曖昧，我心中恨極了，當年因為軒轅封印之事我第一次看到小邪，真想上去扇他幾巴掌，再踹他幾腳……”

    楊招娣樂了，她以前確實是聽人說過，十年前云小邪與李鐵蘭忽然成親，是因為兩人從小就有婚約，至于其中內情她倒是不清楚的，此刻聽李鐵蘭這么一說，頓時來了興趣。

    笑道：“原來你們之間真有婚約呀，不再和我說說唄，后來又發生了什么事情？十年前西南浩劫剛剛結束，你們就成親了，是不是因為這份婚書的緣故？”

    李鐵蘭默默搖頭，道：“他娶我并不是因為這份婚書，是因為韓雪梅。”

    楊招娣嘴角的笑意忽然收斂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云小邪的緣故，還是因為在六仙子中韓雪梅的排位被自己高，反正從始至終，楊招娣與韓雪梅從未好感，直到現在一直十分討厭韓雪梅。

    此刻，聽到李鐵蘭說當年云小邪成親之事竟然與韓雪梅有關系，頓時就讓楊招娣不高興了。

    她哼哼唧唧的道：“韓雪梅？哼，如果她不是和云公子從小就認識，一起生活在蜀山，云公子又怎么會對她念念不忘？如果換做是我……”

    說到這里，她忽然住了口，轉頭看向李鐵蘭，卻見李鐵蘭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她臉色頓時又紅了紅，道：“你……你看我什么？”

    李鐵蘭輕輕一笑，道：“如果換做是你，又怎么樣？還不承認你對小邪有心？”

    楊招娣鬧了一紅臉，道：“鐵蘭姐姐，你取笑我！”

    李鐵蘭道：“我哪里取笑你啦，其實不論是你，還是韓雪梅，或者是我，最初都十分討厭小邪的，這是我們三個人的命，躲不過去的。”

    萬里之外，荒野古道。

    已是黃昏。

    無數難民行走在荒野古道上，朝著人間最后的安全區域峨眉山的方向緩緩前行，這些從北方趕來的難民，其實并不知道，峨眉山附近的居民百姓已經轉移了。

    這就是人心，有人認為峨眉山是最安全的，因為那里聚集了無數如神仙一般的修真高人，這些修真高人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于是拼命的靠近峨眉山。

    但在峨眉山附近的居民，在經歷了十年前的葬天浩劫之后，知道就算峨眉山上的那些高人有能力與獸妖抗衡，卻不可能出山阻擊的，聚集在山下等獸妖大軍來時，只有一死而已，于是他們早就轉移到更東面了。

    雖然蜀山派與朝廷連發數道命令，不要靠近峨眉山，但每日還是有許多從四面八方趕來的逃難者，勸都勸不住。

    這就是人心的兩面性。

    天又快黑了，這一日壬青與女嬰走了兩百多里，距離蜀山還有數千里的路途，按照這種速度，到達蜀山起碼還需要二十天的時間。

    女嬰也不著急，就隨著這一大批的難民而行，沒有御空飛行，似乎不急于趕路的樣子。

    這一日的黃昏來到了一個小城之外，逃難的人大多聚集在城外安營扎寨，生火造飯，城中的百姓早已經七七八八，幾乎所有的商鋪都關門了，城墻上一個士兵也沒有。

    這個小城里的生活資源，早在半個月前就過往的難民的搶光了，這一批難民也知道里面沒什么東西了，大部分人連城都被沒進。

    女嬰走在破落的街道上，看著街道角落里不時出現的難民，她的心情似乎很愉快，嘴角上始終有一絲難掩的笑意。

    前面有一個客棧，現在所有的物價飛漲，客棧的價格也在漲，這個小城里的人逃的七七八八，但這客棧的老板似乎是個守錢奴，竟然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轉移，還在堅守著自己的店鋪。

    女嬰忽然笑了起來，道：“前面有個客棧，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壬青道：“哼，沒想到都這個時候，還有人要錢不要命。”

    女嬰道：“這可不是要錢不要命，這是會做生意，現在可正是這些奸商撈錢的大好時機呀，走，我們過去。”

    客棧并不大，原本能擺放七八張桌子的大廳，此刻應該的擺放了十幾張桌子，顯得無比的擁擠。

    到飯點了，意外的是，這唯一堅挺的小客棧，里面竟沒有多少食客，只有幾個人而已。

    見到來客人了，也沒有小二出來迎接，如果不是掛在客棧外的燈籠還亮著，沒人會相信這個破舊的客棧竟然還開著。

    女嬰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拍著桌子道：“人呢，本姑娘要吃東西！”

    她叫了好幾下，還是沒有小二過來，忍不住大罵道：“店家，不會都死了吧？”

    好半天，一個矮矮的侏儒男子端著兩碗素面從內堂走了出來，噗通一聲，就把兩碗丟在了桌子上。

    陰陽怪氣的道：“沒有好酒好菜，沒有大魚大肉，只有兩碗素面，一共八十兩銀子，先付錢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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