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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元康來到鄴城的府衙大堂，就看到李神跟甄密都在，表情尷尬。而封隆之臉上有怒色，還有一位看上去身材很是健碩，卻明顯不過十三四歲的年輕人，面色倨傲。

    “長猷（陳元康表字）啊，我給你介紹下，這位是高乾四弟高季式，他是代表渤海高氏來送信的。”

    已經(jīng)滿頭白發(fā)的李神對陳元康使了個眼色。

    雖然這里李神年紀(jì)最長，說是陳元康的爺爺都有人信，但論到智計百出，還是非陳元康不可。換句話說，要是這位沒到鄴城，搞不好鄴城都已經(jīng)被葛榮占領(lǐng)了。

    “你大哥有什么說道的？”

    陳元康一改往日的彬彬有禮，不客氣的對高季式問道。

    大概是沒料到陳元康如此直接，再加上又是少年郎，高季式居然一時間愣住了。

    “我們愿意信都易幟，從背后捅葛榮一刀。這樣的話，鄴城之圍自然就可以解開了。”

    高季式得意洋洋的說道。

    陳元康看到李神等人臉上全都是無奈加惱怒的表情，于是戲謔問道：“聽聞高氏四兄弟還未起兵時就是劫掠鄉(xiāng)里，莫非現(xiàn)在轉(zhuǎn)性子了？”

    這話問得高季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原本預(yù)想的話，全都吞肚子里說不出來了。

    “行了，你想說的，無非是讓我們配合你們攻打葛榮。如果失敗，你們還能再跑回葛榮那邊。萬一前后夾擊把葛榮滅了，到時候你們要收編葛榮的部眾不說，還要在鄴城這里開府建衙。

    到時候要不要封你大哥一個河北王？”

    陳元康的話又是尖酸刻薄，又是一針見血。高季式被堵得想吐血，卻是找不到什么言語反駁。

    本來他大哥高乾在信中所寫的，也就是陳元康所說的“客套版”。當(dāng)然，他們也沒那么大野心，搞什么河北王之類的。

    但想做的事情，其實也跟爾朱榮沒什么兩樣。至于能做到哪一步，那是要看能力如何，而不是態(tài)度如何。

    “你們就是這么待客的？”

    高季式不服氣道。

    “對于你這種不速之客，我們不歡迎，請回吧，對了，把信也帶回去。”陳元康十分強(qiáng)硬，高季式丟下一句“你們會后悔的”，然后狼狽離開。

    等他走后，李神這才苦笑道：“其實我們也是在想要怎么拒絕，沒想到你這么厲害，直接就把人趕跑了。

    果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年輕人的世界了么。”

    李神等人剛才沒說話，就是因為陳元康把他們想說卻不方便說的那些話都講了。

    陳元康對高季式?jīng)]好臉色，但對于李神還是很客氣的，他拱手行禮道：“現(xiàn)在著急的人，應(yīng)該是高氏四兄弟，而不是我們！對于他們投石問路一樣的要挾，不必當(dāng)真。

    此番葛榮必敗無疑。我們只要守著鄴城，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無論是洛陽城里的那位也好，爾朱榮也好，都要拉攏我們。

    朝廷已經(jīng)這樣，完全指望不上了，我們現(xiàn)在就領(lǐng)兵占著鄴城，以觀后效吧。”

    陳元康嘆了口氣說道。環(huán)顧四周，眾人都是一臉頹喪。

    他們這些人，效忠的對象，本應(yīng)該是上一任天子元詡，可是元詡被胡太后毒死了啊！

    從“法理”這個角度說，元子攸其實不具備登基的條件。或者說，洛陽城里面“有資格”登基的“準(zhǔn)皇帝”，實在是不要太多了。

    所以封隆之等人哪怕不向現(xiàn)在的洛陽俯首稱臣，其實也是說得過去的。

    可有個要命的問題在于：爾朱榮殺了大批的河北世家子弟，而元子攸手里又不掌握軍事力量，葛榮更是走一路殺一路。

    這三個選項，似乎無論哪一條，都是死路！

    高家四兄弟，很可能是看出來了鄴城內(nèi)眾人的困境，姿態(tài)才那么傲慢的。這種傲慢，不是無腦，而是一種有恃無恐的策略。就跟買東西一樣，嫌貨才是買貨人！

    “長猷，依你之見，我們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

    封隆之疑惑問道。陳元康將高季式趕走，這不稀奇，麻煩的在于后面怎么辦。

    “枋頭城那邊，將會有一場看起來無關(guān)大局的戰(zhàn)爭。我們就看看誰會贏吧。如果葛榮贏了，那鄴城的境況真不是太妙，四面楚歌之下，大家也都想想退路，只怕到時候高家那些人，就不會提出在背后捅葛榮刀子的問題了。”

    這是最壞的結(jié)果，陳元康面前的幾人都是面色凝重。

    “要是葛榮輸了呢？”一直沒說話的甄密笑著問道。當(dāng)初就是看出北海王元顥想奪鄴城兵權(quán)，從而有所防范，沒有讓元顥得逞。

    “如果葛榮輸了那就有趣了，高家的人會在信都舉起反旗。爾朱榮要是不傻的話，也會從并州南下，趁此機(jī)會，一舉擊潰葛榮數(shù)十萬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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