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悶聲作大死-《都督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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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劉益守暗地里(實際上已經是半公開)跟梁國眉來眼去的時候,手握雄兵,志得意滿的爾朱榮也沒有閑著。
他讓爾朱世隆跟賀拔岳一部,也就是宇文洛生統帥的人馬鎮守洛陽,讓賀拔岳帶著本部人馬不疾不徐跟著陳慶之的白袍軍,自己則是帶著主力,通過河道的運輸,急行軍到倉垣城,以待時機!
倉垣在哪里呢?這座城非常出名,就在戰國大梁城遺址東北面不遠。這里是汴河流經的區域,呈現“幾”字型,歷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當然,爾朱榮對洛陽城發生的事情是始料未及,處置也比較隨性和倉促。元子攸被殺純屬他自己活得不痛快想找事,但是宇文洛生被“連帶處置”,實際上則是爾朱榮的嫡系蓄謀已久了。
宇文洛生在武川鎮甚有威望,甚至還在賀拔岳之上。爾朱榮早就想殺他,只是之前沒找到借口。賀拔岳聽說了這些事情,卻也沒有阻止,只是暗暗派人囑咐宇文洛生,一切小心。
這句話最大的作用,就是讓宇文洛生留了一手,叫宇文護去睢陽通風報信了。
而這招一石二鳥的計謀,顯然不是爾朱榮這種腦袋能想出來的。它乃是與之同行的高歡所獻,爾朱榮欣然采納,并寫信囑咐爾朱世隆,在洛陽城內另覓合適的元氏宗室人選。
現在魏國的招牌還不能砸,爾朱榮也不覺得他現在就能稱帝登基。
同時高歡建議爾朱榮,對外不要公布元子攸的死訊,但可以先把宇文洛生企圖挾持元子攸謀反的罪責落實,后面再一點點的放出消息。
如此可以給世人足夠的腦補空間,到時候再宣布元子攸駕崩,想怎么操作都行,甚至說是宇文洛生行刺造成元子攸重傷不治都行!
這樣所有的事情看上去就不會那么突兀了。
爾朱榮對高歡的主意極為滿意,幾乎是言聽計從。
至于元子攸最大的依仗,屯兵睢陽的劉益守,高歡則是建議爾朱榮先禮后兵,不要告知對方實情,只需要以官府的渠道,通知對方跟陳慶之死磕就行了。
然后等爾朱榮大軍到了睢陽以后,自然可以威逼利誘,迫使劉益守接受已經成為既定事實的局面。相信以那個人的智慧,定然不會做魚死網破的事情。
這一系列的計策,讓爾朱榮對高歡大為欣賞,時刻帶在身邊,不時問計對方。爾朱榮手下其他人看到高歡如此受寵,心中不忿又毫無辦法。
總之,這段時間,高歡發揮了他內斗內行的特點,成功排擠了爾朱榮與麾下親信,如竇泰、慕容紹宗與賀拔岳等人的關系,使其疏遠了這些人。
然而,軍中也有流言四起,說是每次戰斗,賀六渾都是躲在后面,讓別人去送死。這一位最會的,也就只有耍嘴皮子,在爾朱榮面前出出餿主意而已。
說不定將來各軍主將,都會被賀六渾背后出的主意給害死!
這條流言非常惡毒,更主要的是,它似乎是基于“事實”在描述。這一兩年來,確實是每逢大戰,賀六渾都被爾朱榮派出去游說他人,或者是維持治安之類的事情。
好像這個人真沒有打過什么硬仗。軍中比他能打會打的將領比比皆是!
至于以后如何,那些就是屬于“莫須有”的套路,所以高歡也無法辯駁。
這種事情,就像是有人說高歡男人那玩意很小很弱,連三歲孩童都不如,難道高歡還真的當眾把褲子脫了去證明對方說謊不成?
這樣的流言,你越是辯駁,就是越是心虛。置之不理的話,又會像瘟疫一般傳染發酵。不得不說,高歡在套路其他人的時候,爾朱榮麾下也有人在套路他。現在看起來高歡像是占據了上風,實際上隱患也不少。
自從陳慶之跑路了以后,眾人都看到爾朱榮就要徹底掌控魏國局勢了,包括高歡在內的眾多手下,也都是暗流涌動!為爾朱榮權傾天下的時代所布局謀劃。
宇文洛生就是死在這股暗流中的倒霉蛋!
倉垣城城頭,爾朱榮眺望遠方,嘴角掛著笑容,他正在這里守株待兔,等著陳慶之帶兵前來。白袍軍是沿著河道走,他們則是坐船,速度自然是前者不能比擬的。
白袍軍哪怕再猛,也是客場作戰,失去了元顥麾下的雜兵支持,他們也很難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對于這一點,爾朱榮看得非常明白。
“賀六渾,你可知本將軍為何要屯兵倉垣么?”
爾朱榮轉過身來,看著他身后的高歡,笑瞇瞇的問道。
“末將不知。”
高歡確實不知道,他帶兵的能力還可以,但是打仗的本事不太行。而爾朱榮的戰略眼光,顯然高了他不止一籌。
只是爾朱榮為什么要問高歡這種問題呢?難道他不知道高歡不可能在這方面給出什么好建議么?
爾朱榮其實是知道的。如果高歡連打仗也很有能耐,那爾朱榮就真的不敢信任高歡了,就好像現在翅膀硬了的劉益守一樣。
爾朱榮對劉益守態度的改變,就是因為對方帶著魚腩一樣的兵馬,越打越強,幾乎是一路超神到睢陽,幾乎是靠著一己之力闖出名堂來!
試問誰會對這樣的人不心存敬畏?更何況,劉益守是這么年輕,他完全耗得起,甚至可以用二十年時間去把現在這一代英豪都耗死!
“倉垣城以東,就是小黃城。沿著睢水南下,就是睢陽。我們,并不是要讓陳慶之跟劉益守死磕,你想想看,萬一劉益守打不過陳慶之,投降梁國怎么辦?”
聽到這話,高歡默默點頭。不得不說,劉益守確實有投降梁國的動機,幾乎可以斷定他有這樣的“備選”。
甚至是首選。
爾朱榮的猜疑不是沒有道理的。元子攸死了,能夠給劉益守提供“官面上”保護的牌面沒了,他還待在魏國,難道是打算來洛陽跟爾朱榮一起吃年飯?
這是個大是大非的政治問題,當初劉益守那么看不慣元子攸,為什么沒有折辱這位,沒有廢掉這位?
因為元子攸可以讓劉益守的隊伍成為“魏國禁軍”,可以給他封王,甚至還可以一口一個姐夫的造勢!
現在這些都沒有了,也就是說魏國無法再給劉益守提供任何明面上的幫助,只有沒有盡頭的義務!
“所以,大都督是要……”
“沒錯,我們擋在倉垣城,陳慶之就沒法沿著睢水南下到睢陽。他必須朝正南面行軍,沿著蔡水走。然后,我們就在南面的扶溝城等著他們。
那時候,陳慶之會發現又沒有路走了,他不得不再次偏離行軍路線,再次往西北走。”
高歡回憶了一下,再往南,就到了魏國在南面的大城襄邑。
“然后我們再到襄邑去攔截白袍軍,讓他們繼續往西北走,繼續遠離回歸梁國的線路,對么?”
這一瞬間,高歡領悟到了爾朱榮用兵的“猥瑣”思路。
你不是牛逼么?那行,我就是不跟你正面交戰,但是我在你行軍的必經之路上,在關鍵節點卡著你!
要么你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跟我死磕,要么,你就偏離行軍路線,我會在下一個路口等你!
如果在一般情況下,陳慶之是可以殺個回馬槍的。可是賀拔岳的人馬卻一直跟著他們,不疾不徐的。你要反殺,他們就往后退,你走多少他們退多少,等你掉頭的時候,賀拔岳就回來了!
這是爾朱榮當初交代賀拔岳的行軍方略,說白了,就是“保持接觸,避免戰斗”!
在白袍軍將士急切回梁國的氛圍下,陳慶之就是想打大戰惡戰,誰又愿意跟逼迫并不急切的敵人死戰呢?
而爾朱榮則可以利用魏國官府的資源,水路調兵,提前圍堵。
高歡總結了一下,那就是爾朱榮發現在戰術上干不過陳慶之以后,就決心在戰略上進行圍堵。甚至退一萬步來說,陳慶之帶兵回梁國也沒什么大影響啊!
爾朱榮想做的,只是把這尊“大神”請出魏國。當然,能干掉最好,干不掉也不強求。
“報!賀拔都督送來的緊急軍情!”
一個傳令兵急匆匆走上城墻,將一個染血的竹筒遞給爾朱榮。
賀拔岳?
爾朱榮拆開竹筒,拿出里面的信紙,才看一句話就瞪大了眼睛。
陳慶之利用僅剩的千余騎兵,趁著夜色突襲了一路跟隨的賀拔岳所部。因為之前白袍軍那邊都是只顧著趕路,也并未對跟隨的隊伍有什么過激舉動。
所以自賀拔岳以下各軍都有些懈怠了。沒想到陳慶之真就能乘人不備夜色突襲!賀拔岳被打得大敗,不得不退到西面的中牟城以自保!
陳慶之帶著白袍軍,急行軍前往位于雍丘西北的陳留!
“這不可能啊!”
爾朱榮被賀拔岳送來的情報給嚇傻了。
陳留那邊,他派出竇泰鎮守。如果沒有賀拔岳一路跟隨,那么白袍軍可以心無旁騖的攻打陳留,竇泰還能不能守得住,就不好說了。
這就好比說一張網如果某個地方被割破了,緊挨著的地方也會很快就支離破碎!
“賀六渾,你鎮守倉垣,我親自帶兵,去追擊白袍軍!”爾朱榮這里有兩萬的預備隊,一直沒有動用過,等的就是關鍵時刻能頂上去!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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