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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歡在命段韶等人攻略晉州的時候，同樣也不忘記因為此前全軍覆沒，正在常山郡（石家莊）休養(yǎng)生息，重整部曲的高敖曹。

    一封軍令送過去，命高敖曹部帶兵進入離駐地并不太遠的井陘，然后通過井陘穿越太行山，從側(cè)翼攻打晉陽！

    從井陘關(guān)（掌握在高歡軍手中）一路向西過平譚城，再向西到壽陽城（今山西壽陽縣），繼續(xù)向西過中都榆次城……反正就是冒著重重險阻，冒著超長距離被伏擊的危險，莽到晉陽以東，進入太原盆地的范圍后，與高歡從南面而來的軍隊夾擊晉陽。

    不得不說，這條行軍路線堪稱是一個史詩級別的大坑。

    一般來說，從河北打晉陽，走滏水陘的比較多，路也比較好走。歷代盤踞山西的勢力與盤踞河北的勢力兩邊攻伐，多半也是這條路。

    而井陘這條路，若是沒有韓信的能耐，還是自求多福比較好。尋常人只配帶兵走這條路敲敲邊鼓，山路崎嶇缺乏后勤支援，被伏擊概率極大等原因，讓以逸待勞的晉陽守軍贏面無限擴大。

    明擺著的，高歡根本沒安好心。雖然說不是讓高敖曹等人去送死，但也真就跟送死差不太遠，能不能活著回來，全看爾朱榮的心情和高敖曹的運氣。

    萬一爾朱榮心情不好，逮著他們死咬，寧可晉州丟失也要消滅這支吸引火力的偏師，那高敖曹他們可就真的有去無回了。

    是不是高歡在借著爾朱榮的刀，來消耗河北高氏兄弟的實力呢？

    其實也不太好說，畢竟，軍令就是軍令。名義上讓高敖曹帶兵“牽制”爾朱榮，喊得其實還挺好聽的。這種命令不太好直接拒絕。

    而且高歡并不擔心高敖曹會拒絕，因為跟爾朱榮在北秀容之戰(zhàn)所面臨的問題一樣，河北高氏兄弟，在下邳一戰(zhàn)損失慘重后，也喪失了人心與凝聚力。

    高氏兄弟急于通過一場大勝，來證明自己依然能打。否則，李元忠和封隆之等人，就不會跟從前一樣，配合他們行動了。高氏兄弟在家鄉(xiāng)的號召力，估計也比不得從前那樣一呼百應(yīng)了。

    沒有人支持他們，哪怕高敖曹再能打，又能做什么呢？

    所以這一回，就算是面對閘刀，高敖曹也必須得把頭伸出去試試運氣。賭一把還有救，要是連賭的勇氣都沒有，日子只怕真的不好混了。

    如果不奮起拼搏，那么在高歡諸多的政治攻勢下，河北高氏兄弟的勢力瓦解并碎片化，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精通政治操作與權(quán)術(shù)的高歡，此番硬是點到了高氏兄弟的死穴，讓其心甘情愿的冒死出兵以為偏師。

    常山城府衙內(nèi)，高乾、高慎、高昂、高季式四兄弟齊聚一堂，商議對策。

    一番激烈的爭執(zhí)下來，高慎和高季式說什么也不同意出兵，而高敖曹覺得無所謂，此番正是建功立業(yè)的時候。只有大哥高乾在一旁一言不發(fā)，似有心事。

    “兄長，為何不說話？”

    高敖曹沉聲問道。平日里兄弟四人，就高乾最有主意。

    “此番出兵井陘，只怕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若是不去，事后必被高王清算?！备咔瑖@息一聲，瞥了高慎和高季式一眼，對這兄弟二人已經(jīng)無言以對。

    當小孩或許還可以任性一下，然而一旦成為大人，就必須接受社會的洗禮，接受社會的規(guī)則與潛規(guī)則。無論你想法如何，社會本身運轉(zhuǎn)的規(guī)則，都會強迫你去適應(yīng)。

    要么適應(yīng)規(guī)則，引領(lǐng)規(guī)則，掌控規(guī)則，要么如同擋車的螻蟻一般被碾碎，沒有人可以任性的同時還可以無視規(guī)則的懲罰。

    很明顯，元氏的魏國，已經(jīng)實質(zhì)性的滅亡，高歡取而代之，盡一切可能外擊敵寇，內(nèi)整部曲。這兩者是同步在進行的，從前很多勢力“入伙”，現(xiàn)在局勢已變，高歡不需要他麾下有太多的聲音，只要有他這一個聲音就行了。

    所以本身投靠時就有很強實力的河北高氏兄弟，就是頭一波被整合的對象。

    “兄長何出此言？就算我們此番不出兵，高王難道還想帶兵討伐我們不成？”

    高季式滿不在乎的說道。

    高乾不知道要怎么跟這個鐵憨憨解釋，如果他不是自己親弟弟，此刻只怕早就被自己一棍子打爆狗頭了。

    高乾耐心解釋道：“高王此番攻打爾朱榮，未必能成。如果成了還好，若是敗了，只怕會將我們當做替罪羊處理，原因嘛也很簡單，就是因為我們不尊號令，不吸引爾朱榮兵力導致全軍戰(zhàn)敗。

    你覺得，那個時候，我們四兄弟當中會不會有人被推出去平息風波？”

    戰(zhàn)敗嘛，總要有人負責的。而且高歡在外面碰了一鼻子灰，損兵折將的，當然希望高氏四兄弟這樣的實力派也被打板子。要不然這些人趁機坐大，甚至反客為主爭奪“朝廷”的主導權(quán)，豈不是要了高歡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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