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在北方,沒有類似的法律。因為那邊民風彪悍,平時都以拳頭說話,推行類似山川湖澤的管理細則毫無意義。 更是因為連年戰亂,世家都是以塢堡為單位,亦兵亦民,實在是管不過來山川湖澤。久而久之,也就放任自流了。 類似的矛盾一直到楊堅建立隋朝后才爆發,又因為隋朝的短命顯得不起眼,一直到中唐時期才如火山噴發出來。 “長猷啊,我問你。我娶了長城公主,是不是蕭氏宗室和那些本地王謝大族,就當我是自己人了?” 劉益守微笑問道。 陳元康微微搖頭道:“那顯然不是。” 蕭玉姈如今在蕭氏宗室里已經成為了一個貪慕男色的非主流,她對劉益守的如膠似漆,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如果我拼命去討好這些人,他們就會對我感恩戴德么?” 劉益守繼續問道。 陳元康繼續搖頭說道:“那更是不會,他們只會認為主公這么做,都是理所當然的。是主公要去巴結他們。” “所以,我為什么要討好他們?我要討好的,是南面的普通百姓啊!將來一統天下,是這些人供養我們,他們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我們在這邊,不是要當個藩鎮,當個王爺什么的就完事,我們最后是要……你懂的。” 劉益守對著陳元康眨了眨眼。 “如此,在下心中沒有疑惑了。” 陳元康心悅誠服的對著劉益守深深一拜。 他們來自北方,要在南面立足是一個巨大的劣勢。但從某個角度看,卻也跟南面這些豪強世家們劃清了界限。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優勢呢? 此番來臺城請愿的那數千鄉民,沒有人給錢給好處,而是某人派出使者去鄉里宣講,他們一聽到《占山格》的內容,就自發組織起來,到建康臺城外“請愿”的。 這便是民心所向之處,阻礙者皆為齏粉! 那些反對的人,看上去聲勢浩大,但劉益守身后卻站了更多的人! 陳元康與劉益守相識于微末,如今再看,劉益守的眼光之深遠,思想立意之高,是他們永遠都無法企及的。 這是天然就要當皇帝的人。 湟湟上下五千年,世間皇帝與藩王成百上千,其中有多少人看得出來,只有自耕農才是皇帝的衣食父母? 而那些世家豪強們,不過是幫皇帝吃飯花錢順便看家的蟲子而已。 開國時這些蟲子還算是頂事,帝國中后期,就會淪為只會吃飯花錢的米蟲了。 “主公請放心,如今聲勢已經差不多了,到時候便強推《占山格》。南面的豪強世家們越弱,我們到時候便越好取代蕭氏一族。此事屬下不日便會以尚書府的政令強推下來。” 陳元康信誓旦旦的說道,反正,倒霉的是那些以王謝為首的世家大族,還有江東本地豪強,跟他這個外來戶又有什么關系呢? 將其遷都洛陽,才算是真正的把國家立了起來,到時候再談那時候的事情亦是不遲! “嗯,招賢的政令也不妨多發一下。推行《占山格》的時候,有執行不力的官員,一律拿下,永不敘用。” 劉益守冷笑道。 《占山格》就是試金石,蕭衍時代他就已經在吹風,如今到靴子落地,看誰不服就搞誰! 正在這時,忽然聽到府邸外面一陣嘈雜,源士康匆匆忙忙的推開書房門,心急火燎的對劉益守說道:“主公,有個……嗯,有個年輕女子在門外,鬼鬼祟祟的像是要進來行竊。在下已經命親兵將其控制住了。 呃,主公不要輕視,她還挺能打的。” 年輕女子,鬼鬼祟祟,能打……劉益守和陳元康二人面面相覷,都是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劉益守身邊妹子確實不少,但是他平日里從不拈花惹草,這次來建康,身邊都沒有女人,一直都是處理公務忙得要死。 陳元康覺得,就算是王謝等大族把家中嫡女送到府邸來,這個節骨眼劉益守都沒有時間去玩! 現在居然出現了一個神秘女子主動上門,這是搞什么鬼啊! “罷了,隨我一起去看看吧。” 劉益守嘆了口氣,他本來就焦頭爛額了,如今又遇到這樣的幺蛾子,說不煩躁那是假的! 眾人來到院落中,就看到有個穿著樸素衣衫,頭上纏著頭巾,面容普通卻帶著英氣的年輕女子。模樣看起來不過二十六七,皮膚卻曬得黝黑,不像是那些世家里的嬌滴貴女。 腰間別著一把厚實的大刀,這扮相不似中原風范,倒是很像西南那邊俚人。 居移氣養移體,劉益守發現此女氣度不凡,便不敢小覷,更不想出言浪浮跌了身份。 “這位小娘遠道而來,鄙人劉益守,敢問有什么指教呢?” 他輕輕擺了擺手,四周親兵們都撤走了,唯獨源士康不敢走,這小娘子腰間的刀可不是好玩的。劉益守什么都好,就是繼承了陳慶之的衣缽,依舊是打不過普通士卒,也拉不開強弓。 要是跟這位娘子單挑,未必是其對手。 “妾身不是小娘子,已經嫁過人也生兒育女過了。 妾身乃高涼冼氏出身,嫁與高涼太守馮寶為妻,吳王殿下可叫妾身冼夫人!” 冼夫人微微一笑,恭敬的給劉益守行了一禮,眼中甚為崇拜,不似作偽。 原來是這一位! 劉益守大喜,連忙對其行了一禮道:“冼夫人威名在南國如雷貫耳,還請書房一敘!” “吳王請!” 冼夫人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大大方方的跟在劉益守身后,看得身邊的源士康等人目瞪口呆。 …… 經過大半個月的緊張施工,一座小城在玉壁城所在的汾水對岸拔地而起。城池尚未完全建好,只是建了個雛形,高歡就按捺不住,帶兵過河,準備攻打玉壁城。 當然,既然已經耽誤了這么久,高歡也不在乎多耽誤一段時間。聽從麾下某些人的建議,高歡命段韶帶人來到汾水上游不遠的某處,開掘河溝,讓汾水繞道。 改變汾水整體河道的土方量難以估量,但讓它繞過玉壁城這一點,卻容易得不能再容易!段韶帶人很從容的便讓汾水稍稍改道,繞過了玉壁城。 本來對守城自信滿滿的守軍瞬間傻眼,目瞪口呆看著奔流的汾水變成了干涸的溝槽,啥也做不了! 而在圍困玉壁城的十多天里,經過高歡的“提醒”,韋孝寬終于發現自己忽略的事情是什么了,只是為時已晚。 水源! 玉壁城取水是很容易的,北面的高臺就可以從汾水里取水。像汾水這種大河,下毒之類的計策根本就不頂用。 所以在建城之初,韋孝寬就沒有在意這一點。他只是下令將玉壁城周邊的樹木全部都砍了,將其運到城內以備不時之需。 反正城外的樹木就算自己不砍,高歡來了也要砍的,何苦留給對方制作攻城器械呢? 沒想到他卻是忽略了一點。 敵人一旦無計可施,便會喪心病狂。那時候,他們什么缺德事都是做得出來的。 汾水在這一段并不寬闊,流速也不快。如今高歡居然下令在上游挖掘壕溝引水,讓汾水改道!徹底改變了玉壁城的生態! 落于高臺,毗鄰河流,那才是百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堅城。 落于高臺,旁邊沒水,那卻是誰守誰死,無奈嘆息的絕地! “韋將軍,我們從城內取不到水了!” 一個親兵吊著繩子下了北面的高臺查探了一番,回來稟告道,說了一句正確的廢話。 其實也不用去查,因為所有人都能看到,北面沒有河水流過來了。秋冬本來就是枯水期,真不要以為汾水是長江那樣的大河無法阻斷。 “傳我軍令,在城內開鑿水井。” 韋孝寬沉穩從容的下令道,完全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臉上冷靜,心中慌的一筆。 誰讓自己當初沒有料到高歡如此喪心病狂呢! 水源,是玉壁城最大也是最突出的弱點!這便是成也汾水敗也汾水,最可靠的水源一旦不在了,便會成為最大的催命符。 還好韋孝寬當初就在城內準備了許許多多的大水缸,這本是用來防止敵軍火攻,用來救火的應急之舉,沒想到現在居然發揮了重要作用。 然而,趁你病要你命,高歡可不想等韋孝寬緩過勁來,殘酷的攻城戰,立刻就開始了。 東北方向的舌形臺階,立刻就成為了猛攻的重點!韓軌為先鋒軍攻城,只一天時間,玉壁城的前哨就宣告失守。 雖然沒有指望這個前哨能堅守多長時間,但只一天就失守,還是讓韋孝寬大吃一驚。 不得不說,高歡麾下兵馬的作戰堅決超乎意料,并且汾水改道的事情,極大了影響了守軍的士氣! 攻城戰開始的第三天,斛律光帶著幽州的五千精兵姍姍來遲。看到高歡為了攻打這座城,把汾水都弄得改道了,他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孝先,守軍缺水后,抵抗不甚堅決,堅持下去,玉壁城必能攻克。你以為如何?”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