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梁軍入主鄴城后,秋毫無犯,有王者氣象。無論是魏國「朝廷」,「天子」元紹宗,又或者是高歡的家卷和親信,都沒有被劫掠,城內(nèi)秩序井然。 劉益守保留了他們應(yīng)有的財帛,遣散了不該有的仆從與部曲,沒收了他們在鄴城周邊的田產(chǎn)。 高歡的墓地選在鄴城西北的臨水縣(河北磁縣),劉益守命人以諸侯之禮將其下葬,并親自為其抬棺,謚號為「烈侯」。 很多人都說這是在貓哭耗子假慈悲,但更多的人卻吃這一套,尤其是高歡的親信與殘部。劉益守的寬闊心胸和從容氣度,獲得了鄴城本地人與高歡親信勢力的認可。 既然高歡都可以被原諒,那他們這些人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于是鄴城民心乃服,元紹宗上了降表,宣布退位。名義上存在多年的北魏,宣告滅亡,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 鄴城以南的河北地方迅速安定了下來。只有懷朔鎮(zhèn)的部分老卒逃亡山林不知所蹤。劉益守沒有跟婁昭君發(fā)生什么超友誼的關(guān)系,而是將她和高歡的子嗣安置在洛陽新城周邊。 隨即劉益守在鄴城發(fā)布政令,赦免跟隨高歡作戰(zhàn)的厙狄干等人,白紙黑字貼在鄴城的城門口:從前舊事,無論是什么,皆是既往不咎。 從今開始,若有作女干犯科,一視同仁。 并且還派出很多探子四處尋找這些人的蹤跡,將赦免令轉(zhuǎn)告。 用劉益守對于謹所說的原話,就叫:天下乃定,民心思安,不宜再造殺孽。 聽聞此事后,跟隨高歡起家的懷朔鎮(zhèn)部曲乃服,絕大部分人都從鄴城周邊的山林內(nèi)走出,向劉益守投誠。 高歡已死,又與河北世家翻臉,他們無處可去,只能投向敞開懷抱接納四方英豪的劉益守。這是大勢,也是人心所向。 劉益守隨即下令冊封最先倒戈的婁昭君之弟婁昭為相州刺史,命他負責(zé)收羅高歡殘部,將這些人妥善安置,并且要即刻開始拆遷老鄴城。 特別是鄴城的舊皇宮,一定要完整的拆掉,一片瓦都不能留下。 然后利用拆下來的建筑材料,在漳水以南建立一個新鄴城。城池規(guī)模不一定要大,但渡口與倉儲一定要修建好,未來鄴城會成為河北運糧中轉(zhuǎn)的據(jù)點,會形成一個商業(yè)繁榮的城市。 這座城的軍事作用,因為天下即將一統(tǒng),又遠離國家邊境,已經(jīng)無限縮小到忽略不計了。而天下萬民萬張嘴,解決他們衣食住行的問題,才是天下統(tǒng)一后的首要任務(wù)。 繁榮的運輸渡口與規(guī)模龐大的倉儲,遠比冷冰冰的城墻作用要大。 高敖曹部精銳,此戰(zhàn)被梁軍全殲,河北世家的軍事實力遭遇重創(chuàng),已經(jīng)撤回信都不敢動彈。劉益守亦是沒有率軍乘勝追擊,而是采用政治手段,分別與河北各世家談條件,希望他們接受朝廷的招安。 和從前一樣依葫蘆畫瓢的詔安,現(xiàn)在的河北世家求之不得,可是劉益守所要的,并非那些人隨便點點頭就行。 他這種招安,是要拆掉河北世家在河北的鄔堡,遣散絕大多數(shù)隸屬于他們的佃戶,還要大索貌閱。比如說趙郡李氏在某一個縣就有佃戶數(shù)千,這些人戰(zhàn)時皆為鄉(xiāng)兵部曲。 這些河北世家又不是官府,如果不是整天想造反,養(yǎng)這么多民兵是想要鬧哪樣? 這一步劉益守是不可能退讓的,河北當(dāng)?shù)氐教幎际堑母黝悏]堡,密密麻麻的讓人看著心里發(fā)毛,一定要拆掉絕大多數(shù),只保留一小部分。 沒有了塢堡,河北世家就無法屯扎私軍,無法堂而皇之在人身自由上控制本地百姓。 這些越吃越肥的世家大戶們,也會在一定程度上被壓制。劉益守要的不是那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表面妥協(xié),他要的是天下實質(zhì) 性的統(tǒng)一! 河北大世家動不動就能動員數(shù)萬鄉(xiāng)兵部曲,誰當(dāng)政也容不下他們作妖。 不出劉益守的意料,這種談判跟雞同鴨講差不多。領(lǐng)頭的高氏兄弟四個里面死了兩個,一個重傷,都是拜劉益守所賜,而且統(tǒng)治河北的美夢隨之破碎,這仇恨可不是隨便說說就能釋懷的。 其他的河北世家亦是王八吃秤砣一般,堅決不肯拆鄔堡,但這些人同意在保留塢堡的情況下投降。 對此劉益守沒有生氣,因為生氣也不能解決問題,他有的是招數(shù)和時間來跟這些人斗爭。沒必要強行急吼吼的上去收復(fù)河北,讓那些人由明轉(zhuǎn)暗跟自己過不去。 河北世家不愿意妥協(xié)也沒關(guān)系,反正上次一戰(zhàn),河北元氣大傷,如今全境都在梁軍的攻擊范圍內(nèi),想老老實實的耕種屯糧回血,門都沒有。 只要佃戶們出來耕地,梁軍就抓人,然后在黃河以北的河內(nèi)等地將其就地安置,重新造冊上戶口! 高敖曹等人跟高歡最大的區(qū)別是,河北世家只能固守地盤,出了自家一畝三分地,沒有任何號召力。 劉益守可以騰出手來隨便折騰他們。 此外,楊愔還給劉益守獻策,提出對河北進行全方位的經(jīng)濟封鎖政策,尤其是河北長蘆地區(qū)的海鹽,朝廷一定要抓在手里。 對付河北世家的第一刀,就從鹽開始! 楊愔大世家出身,又是長期跟錢財物資打交道,最明白其中的道道,知道河北世家最大的弱點在哪里。 自己人砍起自己人來,出手才能快準(zhǔn)狠! 劉益守從諫如流,命周文育、徐度等人,在海河出口設(shè)立據(jù)點,建立木堡,后又將其改建為石堡,是為飛地,如同一根釘子扎在河北腹地的出海口。 劉益守將此地命名為「天津」,掌控周邊自漢武帝時期就規(guī)模驚人的長蘆鹽場。他對天津守將的要求很簡單:哪怕不能控制鹽場,也要干擾其他人利用鹽場制取海鹽。 吃不到就砸場子,如今劉益守財大勢大地盤大,砸得起。 天津的補給全靠海路輸送,運輸?shù)暮4瑏硗趶V陵(揚州)與天津之間,形成了一道穩(wěn)固的沿海航線。 沒有了長蘆鹽場的支持,河北食鹽斷絕,冀州、趙郡、范陽、博陵等地,從世家大戶子弟到升斗小民乃至佃戶私軍,全都震恐異常! 劉益守這一刀扎得又狠又準(zhǔn)。為了獲取食鹽,河北的世家大戶必然要作出選擇: 究竟是抗拒統(tǒng)一的大潮流,繼續(xù)在自己一畝三分地茍且,還是放棄本地的塢堡與產(chǎn)業(yè),去洛陽為官,然后迎接新的政治格局? 又或者直接掀桌子,跟梁軍在沿海的鹽場玩「食鹽爭奪戰(zhàn)」,靠堆人命搶劫食鹽? 生存與毀滅,往往都在一念之間。 估算了一下劉益守掌控的地盤與人口,河北的世家大戶選擇了偃旗息鼓,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哪怕拼消耗,他們也拼不過梁軍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