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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老磨它干什么，王大也是，哪兒有這么當(dāng)姐姐的，拿刀子當(dāng)禮物送，蕃人女子之間也沒這個規(guī)矩。”坐在他對面的就是宸娘，這個小姑娘也穿著全套的盔甲，甚至比自己的還整齊，就像個小機(jī)器人。

    這是她大頭爺爺送的禮物，鋼甲片很薄，不能說全是樣子貨，象征性也比實(shí)用性高。但宸娘自我感覺不錯，她一點(diǎn)不怕打仗，沒事兒就拿著一塊磨石蹭那把匕首。

    這也是禮物，王大送的，還很有紀(jì)念意義。它是王大在湟州城北門外抹錢銅脖子的那把刀，兇器還能傳承呢。現(xiàn)在她用不上了，有了更趁手的武器，就傳給了宸娘。

    “宸娘要手刃敵人，至少一名！”宸娘根本不聽話，愈發(fā)使勁兒磨礪起來。

    “別老想著殺人，搞不好咱們也會成為別人的刀下鬼。”洪濤總喜歡把事情往最壞的方面想，只有這樣才能時刻提起警惕不放松。

    經(jīng)歷過兩場勝仗之后，身邊每個人腦子里都有了一種隨便打打就能獲勝的觀念。這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好的是讓他們?nèi)计鹆硕分荆矣诤蛷?qiáng)敵作戰(zhàn)。壞的是盲目自信很容易驕傲，過份看高自己的能力很危險。

    “金戈鐵馬去、馬革裹尸還、古來征戰(zhàn)幾人還！”宸娘可比洪濤積極向上多了，說得還特別真誠。

    “這又是從許師傅哪兒學(xué)的吧？別聽他們瞎得吧，除了聽著熱血沸騰之外屁用沒有。鼓勵士兵犧牲并不是好將軍，不怕死也不符合人性，如何避免更多傷亡并取得更大戰(zhàn)果才是帶兵之人需要考慮的。

    商人做買賣會盡量避免賠本，軍人打仗也是同理，得想盡辦法殺死敵人而自己不死，這才叫本事。和敵人同歸于盡是士兵需要有的勇氣，不是指揮官該有的美德。”

    洪濤自己會的古代詩詞很有限，也不想在這方面加強(qiáng)，所以聽到別人張嘴就是詩句很煩。這種唧唧歪歪的話很容易蠱惑人心，讓人聽了之后總覺得打仗是個多么彰顯人格魅力的事兒。

    其實(shí)等那些作者上了戰(zhàn)場，三分鐘不到就得尿褲子，狗屁靈感，尿意還差不多。戰(zhàn)爭是人類史上最殘酷、最血腥、最沒人性、最沒道德的大集合，同等條件下比的是誰更壞、更無恥、更缺德。

    非要去戰(zhàn)爭里找美好，也只能拿著放大鏡掐頭去尾截個片段，還不是老有。自己的孩子不管以后會不會從軍，都必須讓她們懂得這個道理，別紙上談兵抱著太多幻想。美好多了半點(diǎn)好處沒有，那玩意是麻醉劑，會讓人脫離實(shí)際。

    “官人昨天可不是這么說的……”宸娘再聰明也不到八歲，和洪濤這種老狐貍、老油條比起來，渾身都是純潔，就算她已經(jīng)比同齡孩子狡猾了很多倍，依舊還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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