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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博心中長嘆，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惋惜，只心平氣和道：“陛下，韃虜今年退了，明年還會來。東海看似平了，其實是在準備興更大的浪。我大明難得修生養(yǎng)息，卻要面對四方起義，十省欠糧，待韃虜再來，東海浪起，便是有十個老臣，也平不下了。”

    嘉靖聞言，面色漸漸發(fā)沉。

    他早已習(xí)慣了報喜不報憂的內(nèi)閣。放眼天下，敢當面一言直刺難事的臣子，怕是僅有楊博一人，其實還有一個，但早已被遺忘在牢中，發(fā)聲不得。

    “陛下，容老臣直言，我朝被韃虜南倭滋擾多年，國力難比洪武、永樂之年，若欲復(fù)興我大明天威，理應(yīng)內(nèi)治外交，修生養(yǎng)息，而非以暴制暴。”

    “惟約，這是內(nèi)閣管的事，而非兵部管的事。”嘉靖面色再次發(fā)沉，這樣的自作聰明，若非是楊博，他早已結(jié)束談話了。

    “老臣妄言，陛下恕罪。”楊博行禮過后，氣勢依然不減，“只是老臣久處北疆，眼見外事擱置已久，萬不可再做拖延，若向內(nèi)閣上書，怕不知道什么時候陛下才能見到，因而今日入京，連夜覲見，只求陛下定奪，臣有緩急二策，皆足以平定天下，只求從其一。”

    嘉靖揉額飲茶，默默點頭。

    “急策，速戰(zhàn)速決。為今浙江平定倭寇，兵強船堅，俞將軍能征善戰(zhàn)，老而彌堅，不妨借此氣勢，一鼓作氣收復(fù)東番，于東番開海通商，坐收暴利，賊無所依，必亡。”

    嘉靖面色更加陰沉。

    楊博補充道：“東番為外藩，且非太祖所定不爭之地，于此開海，無違祖訓(xùn)。”

    “緩策呢？”嘉靖冷冷問道。

    “緩策以賊制賊。如今東海徽王府名為徽王汪滶統(tǒng)轄，實則楊瀝海統(tǒng)事，此人生于瀝海舉人之家，官至浙江司三品參議，因為叛賊胡宗憲排擠，無奈投賊，若朝廷招撫封王，任其治東番，交貢金，主海事，令其剿滅許朝光，討伐飛龍國，則東海十年無憂，日進斗金。我大明自可掃除內(nèi)患，一心防虜。”

    “楊賊雖一時老實，朕卻還記得杭州之恥。”

    楊博當即說道：“杭州之事自可改寫。楊賊雖實際主事，卻始終當不上徽王，若朝廷以封楊長帆王，而非汪滶王為誘，必可籠絡(luò)其心，屆時將杭州之事推到汪家身上，由楊瀝海代朝廷處決燒杭州者汪家人，為民除恨，為國雪恥，楊長帆必也樂意行事。”

    “那胡汝貞呢？”

    “老臣從未與此人結(jié)交，是殺是剮，是死是活，陛下定奪。只要封楊長帆為王，無論汪滶還是胡汝貞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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