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秦、咸陽宮。

    四月之交，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

    農(nóng)夫們正三三兩兩的在壩上耕種，燕子的尾巴輕輕的略過水面，蕩起一圈圈漣漪，牧童在山脊上放牧，口中吹著塤，悠揚的歌聲在各處的山谷里回蕩著。

    帝國的司寇稍微得了空閑，又率人們來了這壩上飲酒閑談。

    一輛辒辌車在泥濘羊腸小道上行駛過，留下的只有泥濘車輪痕跡，轆轆的車輪吱呀吱呀的響著，車上的鐸鈴更是發(fā)出清脆的聲音，茅草屋上的露水滴答下來，打在磨石上。

    天空中一方蓄滿了烏云，但是并未遮擋住日光，日光透著云層射下來，金光閃閃。

    駿馬的皮毛也是油亮油亮的，冒著富余的光彩。

    司寇直言：

    “皇帝陛下離開咸陽城快要一月之久了，我有意敦促陛下快些回朝處理政務(wù)，但是又擔(dān)心觸怒陛下，只能閉口不言。”

    這次，和帝國的司寇同坐一車的人，卻是如今已經(jīng)備受蒙毅器重和信任的蒯通。

    蒯通自然道：

    “軍功世家之族大勢已去，司寇又何必執(zhí)著呢？”

    蒙毅自然有他的考慮：

    “明日就是皇后臨朝斷案。皇帝把處理大事的權(quán)力交給皇后，這不是擺明了要讓皇后包庇御史王戊嗎?雖然此中事由復(fù)雜，但是皇帝陛下這樣明顯的偏袒王戊，必定會給朝臣留下一個失去公允的形象。”

    蒙毅對此很是憤慨，大怒問道：

    “難道陛下為了改革，連朝中老臣的公道也不維護了嗎？”

    蒯通直言：

    “可是陛下還是下詔，讓司寇協(xié)助皇后重新審理此案。可見陛下還是十分信任司寇的。”

    蒙毅抬起緊皺的眉頭，重重的道：

    “旁人看來這是皇帝陛下對我蒙氏兄弟的器重，是信任，只有我兄弟二人才知道，這是皇帝陛下對我二人的試探。我焉敢判王戊，可是我又不能不判此案，只有重新徹查此案。南郡已經(jīng)傳來消息，任囂為司馬欣所擒，正在押往咸陽城。”

    “而章邯也率領(lǐng)刑徒趕回咸陽。大軍已經(jīng)得到控制，皇帝陛下調(diào)趙佗督管南郡，至于江東的三十萬大軍，則交給了昔日皇帝陛下身邊的衛(wèi)率池武來處置。池武直接被提拔為帝國的右將軍，此事也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陛下還啟用了司馬昌這樣空有名望，卻無實權(quán)的司馬昌，竟然調(diào)動鐵官去軍中，讓他在軍中駐守，輔佐都尉董翳。我以為咸陽城的暴亂不過是一個意外，現(xiàn)在看來，是皇帝陛下有意醞釀引導(dǎo)這件事的發(fā)生。”

    “我想一定是陛下啟用的老貴族中有人走漏了消息，所以才激怒了軍功世家之眾。”

    蒯通聽了卻道：

    “敢問司寇，這水桶里的水灑在了地上，司寇要怎么做呢？”

    “公這是何意？”

    “覆水難收。既然軍功爵制已經(jīng)被廢，如今的大秦帝國只有常備軍衛(wèi)，那么司寇又何必再執(zhí)著呢。”

    蒙恬的雙目中流露出堅毅的表情。

    “我只擔(dān)心，朝中會因此局勢不穩(wěn)。”

    蒯通卻道：

    “可朝中政局穩(wěn)不穩(wěn)，司寇擔(dān)心了又有什么用呢？皇帝陛下根本就不擔(dān)心這些，陛下如今手中有尚書臺，匯聚群英，幫助皇帝陛下處理天下政務(wù)大事，而司寇則分理天下刑獄之事。蒯通私以為，司寇完全當(dāng)避開此事，否則反而給自己招惹禍?zhǔn)隆＼姽κ兰抑姡酁榉抑剑侄嗍乔貒淖谑屹F族、三朝老臣，他們是反對皇帝改革的人。”

    “即便司寇是為皇帝陛下作想，而在陛下看來，司寇就是和軍功貴族同流之人。可陛下眼中，這世上怕是沒有比因循守舊、故步自封的人還要更讓陛下討厭的了。”

    蒙毅聽了，若有所悟，他很是贊賞的看著蒯通。

    “你這番話，倒是與我族中叔父長老提醒我的無二。”

    “想來司寇族中叔父也是為司寇著想。”

    但蒙毅在這點上就不滿了，他才是司寇，難道他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嗎？

    “可是你也該清楚，食君之祿，擔(dān)君之憂。我蒙受皇帝陛下的信任，怎可在關(guān)鍵時候，只記得保全自己，而將棄皇帝陛下不顧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