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借酒消愁-《青木傳》
剛進(jìn)房間妹妹便開始埋怨起如月來,說她把官推掉也就算了,為什么要拒絕那一百兩銀子,他們帶的盤纏本就不多,多一百兩銀子有什么不好的,那樣他們在路上就能吃好一點,住好一點的房間,她就不明白了,那銀子是楊大人感謝他們的,有什么不能拿的,如月說那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們當(dāng)初救楊秋萍完全是出于江湖道義,根本就沒有考慮其它的,若現(xiàn)在接受了那一百兩銀子違反他們的本意不說,再者讓外人看著多少有點那個。妹妹說要不要銀子是他們的事,管人家干什么,又說如月就知道江湖道義,這下好了,銀子沒有了,秋萍姑娘也生氣了,如月瞪了妹妹一眼嘆口氣走到床邊坐下了,妹妹則站在桌子前面一副氣呼呼的樣子,看得出來二人都有些生氣,他知道眼下最好是保持沉默,遂走到桌前坐下了。
過了一會,小蘭笑著走了進(jìn)來,說她家小姐請他們過去吃飯,他們遂走了出去,暮色已經(jīng)四合,院里的景物開始變得影影倬倬起來,小蘭在前面引路,他們緊隨其后,沒一會來到了楊秋萍的房間,屋里已點上了燈,桌上擺滿了飯菜,另外還有一壺酒,楊秋萍低著頭坐在桌前,臘梅和桂兒站在她身后,“小姐,木少俠他們來了!”小蘭說,說著向她走了過去。楊秋萍抬起頭望了望他,說:“好,木少俠,你們坐吧。”她的臉色雖然有所緩和,但眼神中仍充滿埋怨的意味,妹妹走到楊秋萍旁邊一屁股坐了,可見她的氣并沒有消,“多謝秋萍姑娘!”如月拱了下手說,隨后扭過頭道:“云哥哥,坐吧?”他“哦”了一聲走到妹妹身邊坐了,如月則坐在楊秋萍的對面。
楊秋萍大概是覺察到了妹妹和如月的異樣,她分別望了她們一眼,嘆口氣說他們明天就要走了,那桌酒菜就當(dāng)是為他們餞行了,他們不要客氣,一定要吃好喝好,如此才不辜負(fù)她的一番心意,隨即吩咐桂兒斟酒,桂兒答應(yīng)一聲斟起酒來。楊秋萍端起酒望了望他們,說祝他們一路順風(fēng),說罷一飲而盡,“秋萍姑娘豪爽!”妹妹豎起大拇指說,端起酒一口干了,他和如月對望一眼,端起酒陪了一杯。剛吃幾筷子菜楊秋萍又端起酒來,他們只好又陪了一杯,第三杯時如月說她不勝酒力,實在不能再喝了,又說他們明天還要趕路呢,她的心意他們領(lǐng)了,酒就算了吧。楊秋萍頓時沉下臉來,說他們下午拒絕了她父親兩次,現(xiàn)在又拒絕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說那杯酒不喝就是看不起她,如月躊躇了一會,端起酒硬著頭皮喝了下去,她的臉頰開始微微泛紅,同時臉上現(xiàn)出不悅的神情,沒一會,第四杯酒被楊秋萍端了起來,如月這次說什么也不喝了,說若是她認(rèn)為不喝就是看不起她,那就當(dāng)她看不起她好了,她的臉色異常難看。
楊秋萍不說話了,她的臉陰沉的幾乎滴下水來,到第五杯他感覺頭開始昏沉起來,也不想再喝了,遂婉言謝絕了,楊秋萍盯他看了一會越發(fā)不高興起來,扭過頭提高聲音說:“青青姑娘,他們不喝,咱倆喝!”說著端起酒一飲而盡,“對,對,他們都不是爽快之人!”妹妹斜乜著眼說,她已經(jīng)有了幾分酒意。如月勸妹妹不要再喝了,說他們明天還要趕路呢,喝醉難免誤事,但妹妹卻像沒聽見似的依然照喝不誤,如月伸手去奪她的杯子,她竟發(fā)起脾氣來,大聲說她不喝也就罷了,為什么不讓她喝,小蘭也上前勸楊秋萍說:“小姐,別喝了,再喝就醉了,夫人知道要生氣的。”楊秋萍猛揮下胳膊,說別管她,她今天就想喝醉,小蘭嘆口氣不再說什么。二人都已經(jīng)有些醉意,一個說喝,今天不醉不休,另一個說對,不醉不歸,她們一杯接一杯,喝得越發(fā)起勁,一壺酒很快見了底,二人也醉倒了。“看這事弄的?”小蘭感慨道,接著換種語氣說:“木少俠,如月姑娘,你們把青青姑娘送回房間吧,小姐由我們?nèi)齻€來照顧。”“好。”他說,和如月扶起了妹妹,臘梅和桂兒扶起了楊秋萍,他們走向了門口,她們向屏風(fēng)走去……
這時月亮已經(jīng)出來了,只見皎潔的月光遍灑大地,照得院里亮堂堂的,妹妹醉得確實是厲害,盡管他和如月扶著她的腰,但她的身體仍往下滑,一路上折騰了幾次,費(fèi)了好大的勁才把她送回房間,月光隨著他們進(jìn)了屋子,地面上銀白一片,他和如月把妹妹扶到床上,剛松開胳膊妹妹便一頭倒了下去,如月幫她脫了鞋,走到桌前點亮了燈,妹妹突然說起醉話來:為什么不要,一百兩銀子有什么不好,她邊說邊扯胸前的衣裳。如月朝妹妹望了一眼,不禁笑了笑說:“云哥哥,看,青姐姐還惦記那一百兩銀子呢。”說著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了,他沒有接話,望如月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她的臉頰越發(fā)紅了,問:“如月,你沒事吧?”“沒事云哥哥,就是頭有點暈。”如月說,拍了拍頭,繼而斜乜眼望著他說:“云哥哥,折騰一天想來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青姐姐由我來照顧。”“好,那你也早點睡。”他說,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月光透過窗戶傾瀉進(jìn)來,東邊的墻壁閃著光,桌上的油燈不停地閃動火苗,仿佛要與外面的月光爭輝似的,他盯著火苗看了一會,漸漸陷入了沉思:唉,今天怎么又遇到了楊秋萍?他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想著今天能甩掉她,誰知卻事與愿違,難道他們之間當(dāng)真有緣分?她對他確實是有意思,這再明白不過了:路上的點心、她的閨房、廳堂里的眼神無一不在向他示好,隨之想到了她嘴角那抹舒心的笑容:那是在廳堂里當(dāng)她父親有意讓他留下來做官時。說到做官他當(dāng)時確實是楞了一下,說得突然是一方面原因,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對做官并不是完全沒有興趣,不過后來想到父親曾說當(dāng)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僅本身要有能力,而且還要會察言觀色、能說會道,他個人雖然認(rèn)為能力更重要,但后兩者的重要性已經(jīng)成為官場的共識,又說他笨嘴拙舌的不適合做官,還是像他爺爺那樣做個懲惡揚(yáng)善的大俠吧。
接著又想到他們此次的任務(wù)是下山歷練,怎么能在這里做官呢?遂打消了那個念頭。話說回來,當(dāng)時他心里雖想明白了,但卻不知如何拒絕,可見他的口才確實是差勁,幸好那時如月問了他一聲,他正好可以順坡下驢,他知道楊秋萍生氣并不是因為那一百兩銀子,而是因為他拒絕留下,由銀子又想到了妹妹和如月因此而起的爭執(zhí),他認(rèn)為如月做得對,做人不能忘記初心,更不能被眼前的誘惑迷失自己。他當(dāng)時沒說是怕妹妹生氣,可妹妹還是生氣了,不錯,這正是妹妹今天晚上喝醉酒的原因,提起酒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絲擔(dān)心:若妹妹明天早上起不來怎么辦?那樣豈不是要誤事?說不定他們還要在郡府里待一天,他可是官府捉拿的兇犯,住在官府里怎能不提心吊膽?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下午楊大人的話已讓他心驚肉跳,不會吧?不會吧?他想,火苗猛地跳了一下,他回過神來,只見房間被燈光照得黃橙橙一片,窗外的月光只剩了一線,看我?想這些沒用的干什么?他坐起來拍了拍腦袋,下床吹滅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