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春夏秋冬:秋-《囚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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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山林,茂密而無垠。
皚皚的積雪,在入暮時分映射出那熠熠的冷光。寒風嗚咽,似乎幽靈的哭泣。靜怡站在廢墟前,草木瘋長,已是在廢墟上形成巍然的景觀,雖然深冬,草木也枯萎了大半,卻也在廢墟上搖曳著。
很久以前,這里生活著一對父女,這種近乎隱居的生活,對小女孩而言并無拘束困頓之感,反而覺得無比的自在和清靜。那時候,小女孩還小,對于山林外面的世界毫無認知。既然沒有認知,也就沒有對比,更不會有好與壞之別。
小女孩曾問父親,“爹爹,娘去哪里了?”
父親慈祥的看著他,那滿是老繭的手撫摸著她那濃密的頭發,望著遠方道,“娘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們能去找她嗎?”小女孩問。
“可以,但是我們需要等待。”父親說。
“等待什么?”小女孩問。
“等待你有足夠的實力能夠在外面的天地里生活。”父親說。
她仰著頭,望著父親那黧黑的面龐,那一刻她的心里便有一粒種子播下,等待著破土、成長。她也順著父親的目光望向遠處。綿連的山林,宛若一道道浪潮,有云岫飄逸,有飛鳥低翔。微風吹拂在臉上,涼涼的,清爽恣意。
那一年秋。父親進深山里打獵。她獨自一人在家里等待。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已感覺到無聊,對于更深的山林的幻想已讓她躍躍欲試。更何況,父親進山多日,可是超過了他所承諾的回家時間,這也讓她有些擔心。父親曾說,山林里豺狼猛獸比比皆是,我們與它們一樣,都是這片山林的寄居者,所以我們也要虔誠、敬畏、小心的生活。父親的話她記得很深,如同她的指路明燈,不時警醒著她。
她坐在屋外的木凳上,抱著雙膝,望著秋日流灑下來的陽光。樹葉搖曳,葉縫穿透下來的陽光無比的曼妙輕盈,落在了她那稚嫩的臉上。她仰著面孔,瞇著眼睛,任由陽光在臉上跳舞,任由清風掠過發梢,傾聽著鳥兒的啁啾。還未至深秋,所以氣溫無比的涼爽。
她睜開眼睛,望見對面山腰上的霧氣,如緞帶一般的環繞。陽光揮灑在霧氣上,霧氣仿佛鑲了一圈的金邊。她露齒一笑,門牙前幾日掉了,父親說這是為了生長出更漂亮更堅硬的牙齒。她從木凳上跳下來,然后一蹦一跳的進了屋子。
屋子里傳來響動,不一會兒,一身獵人裝扮的她走了出來。
一件鹿皮裹在身上,腰間圈著老藤,老藤上掛著一柄匕首,背后掛著一張木弓一桶箭矢。另一邊的老藤上還掛著獸皮制成的袋子,袋子里裝著食物。她盈盈的笑著,為自己的計劃而充滿希冀。拔出匕首,她在門上刻下幾個字。
她曾經跟父親進過深山,這也是她為何對深山充滿幻想的緣故。
深山里,合抱的樹木比比皆是,它們頂天立地,遮天蔽日,巨大的樹冠仿佛遮住了一方的時空,光陰似乎在那里停滯了。樹木的根莖從地下鉆出來,宛若虬龍似的纏繞在一起。有巨大的樹洞,足以讓他們在里面休憩。有藤蔓蜿蜒,有斑斕的蝴蝶飛舞,有麋鹿成群結隊在溪流邊愜意的飲水,有羚羊在山崖間跳躍,有虎嘯山林,有豹躍溪澗,有狼在山頂皋嚎,禿鷹瞇著眼睛似在瞌睡,貓頭鷹的眼皮不時張開,白鷺嘶鳴,藍天白云,惠風和暢。那時候是在早春。
如今卻是秋日,山里的氣溫會低一些。
她仔細檢查自己的裝備,然后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入山,爬山,下山,越過溪流,沿著一條模糊的小徑前行。她好奇的張望,走走停停,不時摘下一朵花扯下一條藤蔓。看見一只花蝴蝶她便追上去,看見一只野兔便蹲在地上引誘它。有飛瀑轟鳴,她歡喜的穿過草叢,脫下鞋子赤足步入那冰冷的水流中。
飛瀑從山巖間涌出,高有數丈,下方的巉巖突兀,流水便重重的拍打在巉巖上,崩裂宣泄,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閃著銀光。她仰著面孔,被那飛瀑吸引。冰冷的水流在腳下湍涌,激蕩的漣漪層出不窮。她想走到那飛瀑下,如那巉巖一般經受水瀑的捶打,可她不能,也不敢。她彎腰掬起一蓬水,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露齒咯咯笑著,那缺失的門牙,可惜了竟然沒有機會碰觸這瓊漿一般的水流。然后將水澆在臉上,毛孔收縮,皮膚繃緊。她從水潭中退了出來。
她繼續前行,在一條淺淺的溪河邊看見一塊巖石,巖石上刻著兩個字:東灘。她認得這是父親的字。父親曾說,當你進入一片陌生的地方,你對地形不熟,不清楚它的邊界,也很難辨別方向,你需要留下印記,讓你自己不會錯過已經走過的路。很顯然,父親是從這里過去的,只要沿著這個方向繼續前進,便不會與父親錯過。于是,她前行,進入莽林,深入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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