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萬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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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了宮,錢日生再也沒見過馬先、東家和老楊頭這些人,身邊都是陌生的面孔,低眉順眼畢恭畢敬的引導著他做一些事,每天都在新安殿外對著雍王寢宮跪拜行禮,卻從未見過雍王,何遙給的理由是:雍王偶患風寒,心傷未愈,不便相見。
為了表示父子親情,錢日生被安置在雍王寢宮的一間暖閣中。每天清晨錢日生被人服侍著起床更衣,然后沐浴熏香,隨后由幾名內侍和宮女的的陪同下,在寢宮外請安,最后便繼續去承德殿為太子齋戒。
何遙時不時會來見他,帶來各式各樣的口諭或者來自后宮的問候,大多都是一些寬慰恩賞的詞匯。他不用上朝,也不需要多說多做,清閑帶來的安逸讓錢日生漸漸入了狀態。
這天何遙引路去的方向卻完全陌生,穿過寬闊的廣場,沿著甬道一直往宮城深處前行,錢日生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木偶似的跟著,走了一段路終于進入了一個偏僻庭院,空空蕩蕩的有些蕭索。
兩人順著環廊走向正房,七八名太監宮女便迎了過來,都俯首兩旁行禮,錢日生幾次想要開口詢問都忍住了,倒是何遙終于停下腳步,將錢日生讓進了一間簡樸臥房,并回答了他心中的問題。
“今日起,殿下在此歇息。”
“住在這里?”錢日生左右看著這個陌生的環境,無助感油然而生,想要拒絕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何遙眉頭微微皺了皺,輕聲說道:“此處便是清寧宮,殿下可能已經不記得了。”
錢日生呆呆的站在原地,寢宮寬闊而又幽深,好像暗中總有什么東西在窺視著他,錢日生張望著扶風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夜風依舊讓他心悸,他發現自己會克制不住的想起扶風,總覺得扶風化為某種形式一直在自己身邊,失眠的狀況變得更加嚴重,經常天色蒙蒙亮起,他才在墻外的雞叫聲中酣然入睡。
傍晚,錢日生坐在床榻邊上,看著被夕陽映紅的窗紙,他有種被人軟禁的感覺。
他的感覺沒錯,夜里便來了一批人,清一色的青衣長褂,腰間帶著骨質腰牌。錢日生剛要開口發問,對方面目肅正的開口道:“例行公事,請移步。”
連稱謂都沒有,這點讓錢日生陡然起疑,可對方并未做出過多的解釋,他木偶似的被人裹著往外走,路過長長的甬道,一輛馬車安靜的停在不遠處。
錢日生被人扶上車,只覺得眼前一黑,發現車廂里竟然連個窗都沒有,耳邊只聽見車輪冷硬的聲音。
走了不知道多久,車簾被人撩開,月色下一座僻靜的大院呈現眼前,正中是一座黑咕隆咚的大殿,兩旁掛著楹聯:風霜之任,彈糾不法;明鏡高懸,肅風整紀,他抬頭看著匾額,月光下三個大字泛著微弱的光:密參院。
濕涼的夜風讓錢日生打了個冷戰,腳下被絆的一個踉蹌,身邊的人立刻將他攙住,順勢便加快了腳步走進廳房。錢日生進去后卻拾級而下,在火光熊熊的石道內經過一道道閘門,終于轉進了一處五尺見方的屋子。
錢日生臉色慘白,膽戰心驚的環顧四周,四周都是厚實的條石堆砌,地基夯的扎實,盡管夜里剛下過雨,這里竟然沒有多少潮濕的霉味。他坐在床鋪邊上,迎頭望著小窗透進來的光線,沒想到自己竟然進了牢房!
他頓時心里寒涼一片,糟了!
第二天并沒有人來審問,偶爾經過一兩個獄卒也只是瞥了他一眼,錢日生漸漸穩定心神,細思自己的疏漏之處,可一路進京幾乎沒有什么破綻,東家、馬先、何遙的面龐在他腦中此起彼伏,也實在沒有發現有什么端倪。
傍晚時分,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隨即便是干澀的沉敦的大門吱嘎開合的聲音。錢日生開始沒有在意,可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道道的開門聲也越加清晰,讓他察覺到應該是有人往這里走來。
他扭頭看著牢房的門,腳步恰巧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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