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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渙散的目光，果然如她所愿，遲鈍的，凝在她手腕。

    亮閃閃的光折進(jìn)眼里，恍惚中，她的聲音變得遙遠(yuǎn)。飄飄然，似隔著崇山峻嶺，又似徘徊于耳際。

    “曾幾何時(shí)，夫人曾親口對(duì)本候言曰，不喜花心思打扮，更懶于對(duì)鏡貼花黃。”

    她心口驀地一揪，眼里升起無比復(fù)雜的光華。極快的，又沉斂下去。

    她記得，都記得。

    那個(gè)雪夜，眼前這人，也如那人般，幾次三番試探過她。那時(shí)候她裝聾作啞，言笑晏晏，答得理直氣壯，毫不心怯。

    “女兒家小小喜好，羞惱之于……還望侯爺莫要怪罪。”那時(shí)候尚能底氣十足，漫不經(jīng)心，到如今，只覺話里干癟癟，自欺欺人。

    “是么？”他氣息已不穩(wěn)，隨著醫(yī)官拿刀子，破開他皮肉，又是悶聲一哼。

    她看著刀剜進(jìn)他肉里，血水噴涌而出，刀口那樣整齊，仿佛刀在肉里掏掏弄弄的聲響，比她最厭惡的用指甲刮玻璃，更叫她渾身冰冷，通身難受。

    之后與他說了什么話，她有些心不在焉，不敢再盯著那切口瞧，只知照這套路，有一搭沒一搭的引他說話。

    待得傷口上了藥，徹底包扎好，她垂手立在一旁，看那侍人與醫(yī)官，一人抬他腿腳，一人托他上半身，總算費(fèi)力的，將他平放在榻上。

    直到此刻，她緊繃的心弦，才得以放緩。

    默默打量他半晌，自認(rèn)留下已無用處，夜里能為他守夜之人，不會(huì)是她。到底是多有不便，能親自看他從鬼門關(guān)搶回條命來，她已不甚感激。

    是夜，她與詵哥兒阿荇，還有晚些時(shí)候與公孫一道趕來的春英幾個(gè)，湊合著，擠在三間屋舍里。整夜整夜的翻身，夜不能寐。一閉眼，便是漫天的火光，與那人不告而別，可恨的背影。

    關(guān)乎那人的消息，連帶行宮那頭，都似斷線的風(fēng)箏，徹底沒了信兒。

    公孫來時(shí)沒瞞她，只說是出京通往行宮的官道上，也設(shè)了大批埋伏。待得之后集結(jié)的官兵趕至瞿河，河上橋梁已被人截?cái)唷Ｈ迦諆?nèi)，過河已無望，更不需說打探他與懷王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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