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墩子-《大尾巴夜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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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乘著驢車出發(fā),換了牛車,又換了船,不知道晃悠了多少天,終于到了碼頭。
墩子本來暈船吐得昏天暗地,恨不得死了算了,他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聽柱子的,他多少年不回來,一回來就帶著他來遭這份罪,真不如馬上回山里算了,當(dāng)個獵戶,逍遙自在地多好呀。
可是,當(dāng)聽到船艙外,漸漸地傳來了各種各樣的嘈雜聲,吆喝聲,墩子還是忍不住強撐著身體爬起來,把腦袋探了出去。
哎呀媽呀,這河上怎么這么多來來往往、大大小小的船呀,好像每一艘船上,都有他從沒見過的新鮮玩意兒,岸上那一排一排的屋子,那些吊著高高尖尖的角兒的樓,就是山里的集市上,也沒有幾座啊,可現(xiàn)在,在河岸上,那些漂亮的高腳樓排成排,摞成摞,一眼望不到邊。
此刻,他知道柱子哥是對的,碼頭上的世界可真大呀!他再也不提要回山里的話兒了。
裝臺的班子每次回村子里,都穿的干凈光鮮,人前人后都拿出一副見過大世面耀武耀威的樣子,牛氣的很。
可墩子來了才知道,其實裝臺的活兒干起來苦得很,要么沒活兒大家扎著褲腰帶過活,要么搶來了活兒了,就沒晌沒夜的埋頭干起來了。
為了趕著扎起一個戲臺子,連著幾頓正經(jīng)飯菜吃不上都是常事兒。更別說要是把活兒干呲了,東家能把他們的皮給扒了。
做裝臺的,是個管事兒的都能欺壓到你頭上來,那些被人稱作下九流的戲子,也常常對著他們做好的臺子吹毛求疵,挑三揀四的。
墩子知道自己就是個小伙計,給大工匠打下手的,有時候他遠(yuǎn)遠(yuǎn)看見有人踱著方步,叼著牙簽氣勢洶洶走過來,他早早就溜了。
看情形不對趁早開溜,這套本事他小時候就會。
墩子愛熱鬧。
在山里的時候,每逢每個月初一十五,山里開大集,不管打沒打到獵物,不論刮風(fēng)下雪,他都要去湊熱鬧的。
單單是看著人們從各個山溝里鉆出來,匯聚到一起,就夠有意思了,要是再碰見一個耍猴的,噴火的,那真就好的跳腳了。
自從來了碼頭,耍猴噴火這些雕蟲小技,墩子漸漸看不上了。隨著一臺一臺的好戲看下來,臺上假模假樣的戲,他都不怎么愛看了。
他現(xiàn)在最愛看的,是臺下的好戲,真人演的,才夠味兒。
只見,那些遍身綾羅綢緞的大人們一個個的,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下了轎子,從他跟前過的時候,鼻孔子沖著天,可一旦見著更厲害的了,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的,簡直恨不得把腦袋拱進地里去。
每每這個時候,墩子都會躲到臺子后邊,笑得肚子疼。
老人做壽的時候,這樣的場面尤其多,墩子看的笑話也跟著就撿的多了。
今天孫家的壽宴,本來他頭臉腫著,是不想來的,可是一早柱子他們大呼小叫的,吵得他也睡不清閑,反正也醒了盹兒了,又有這么大的熱鬧,他到底還是跟著來了。
昨晚他還在心里怨恨著柱子呢,用他來使苦肉計,缺德!
其實當(dāng)年柱子在家的時候,就經(jīng)常欺負(fù)他,爸媽看見了,面兒上說柱子幾句,其實也沒怎么往心里去,漸漸地,他也習(xí)慣了。哭是因為,爸媽都走了,連面兒上說他哥幾句的人都沒了。
就因為那條貓尾巴好看,順手摸了一下,惹出這么多事兒來,最后自己成了這幅豬頭樣,他真心覺得不值。
山里好皮毛的狐貍兔子什么的多了去了,要不是這陣子在碼頭上,多久都沒見著毛色鮮亮的小動物了,就那只雜色破貍貓,墩子哪只眼睛看的上呦!
偏偏他打小兒和烏魚不對付,那船娘還就給了他一串烏魚做賠償,其實叫那小丫頭片子撓一下,他根本都沒往心里去,以前逮山鷹的時候,胳膊被鷹爪子碰著了,連皮帶肉的扯下去一塊,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柱子哥其他地方都好,也真心教他手藝,就是一沾了賭了,就六親不認(rèn)了。那天午飯的功夫,柱子又入了賭局,結(jié)果輸?shù)脩K了,沒了翻本銀子,灰溜溜的回來了。
柱子回來后一萬個不甘心,抓耳撓腮左思右想的,也不專心干活,最后就想出了那么個損招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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