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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1章 只余流寇(結局)-《權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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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安城前,權軍大營。

    越發精瘦的文天祥,身著緋色羅袍,內襯白花羅中單,腰束革帶,旁系貔貅錦綬。腳著白綾襪黑皮履。

    頭上戴的,則是漆布所制的進賢冠。冠額之上有鏤金涂銀的額花,冠后系有代表著“忠正”的幘巾。冠纓垂于頜下成結,玳瑁簪導橫冠中。

    這是宋國二品以上高官朝會時所穿的朝服。

    眾人看著一絲不茍的文天祥,眼中大多露出詫異之色。

    只有賈似道面色不豫。他懷疑文天祥是以這種過于正式的朝服裝扮,來嘲諷已經投附大權國的自己。

    可是宋國,已經滅亡啦!

    文天祥無視眾人的目光,走到趙權面前,拱手一禮,說道:“文某人有幸,得國主賜詩,在此謝過!”

    趙權抬抬手,正準備客氣一番,文天祥卻已經轉過身子,對著他身邊的趙溢大禮跪拜。

    “臣,觀文殿學士、樞密使文天祥,叩見益王殿下!”

    所有人的神色,都為之一滯。

    趙溢微微地側了側身子,靠在趙權邊上,仰著頭,帶著一絲茫然的眼神看向趙權。

    趙權揮出去的手臂,在半空中劃了個小圈,順勢落在趙溢頭頂,輕輕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文天祥的脾氣,雖然又臭又硬,但是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來羞辱自己。

    顯然,還有下文。

    跪伏在地的文天祥,雙膝微動,帶著自己的身軀跟著趙溢微微地轉了一個方向,說道:“臣請益王即刻登基,臣愿率宋國舊臣,奉殿下為宋室新帝!”

    咝……

    四周傳來一陣陣的抽氣聲。

    賈似道怒喝道:“文天祥,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文天祥直起上半身,目光炯然地看著賈似道,“文某人不僅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知道此時,飽受苦難的宋國百姓、流落于江南各地的百萬將士,他們希望我說什么!”

    “國,不可一日無君!臣,乞求益王殿下,以蒼生為重,以社稷為重,盡快登基!”

    眾人面面相覷。

    不過處,城門緊閉的臨安城內,還有十萬強敵未滅;而千余里之外的潭州之戰,也未見分昨。

    但是,這個從江西過來,數年來好不容易打了一次勝戰的文天祥,一開口就讓年僅十歲的趙溢登基為宋皇,并拯救蒼生黎民?

    而且,還是當著權國國主的面提出這種近乎無理的要求。

    文天祥,這是要活生生地從江南,重新摳出一個宋國來?

    中軍大帳之內,有資格在此議事之人,除了賈似道之外,沒有一個宋國舊臣,怎么可能會有人支持他?

    看著一臉正氣的文天祥,劉秉忠眼中露出頗為好奇的目光,侍其軸的臉上則是毫無掩飾的厭惡之色。

    賈似道微微轉動著眼珠,若有所思。

    沒有人比賈似道更了解趙權的心思,他知道趙權是絕無可能立自己的兒子為宋皇的。

    當時,自己曾經費了無數心思,將趙溢一步步地捧為益王,原以為這是送給趙權的一個天大人情,卻沒料到在趙權看來卻近乎一種對他的羞辱。

    趙權,根本不屑于利用自己兒子益王的身份來收攏宋國的人心,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的兒子扶上趙宋的皇位。哪怕自此以后,宋國甘愿成為權國的兒臣之國,也絕無可能。

    甚至于,趙權都不太可能繼續保留趙宋的皇室地位。

    忽必烈對江南的盡情肆虐,也許是幫了趙權與大權國一個天大的忙。

    當年賈似道推進各項改革的最大阻礙者,無論是皇室宗親,或是王公大臣,乃至各路將帥,如今幾乎被清理得一干二凈。

    接管江南之后,趙權不用再去考慮故宋錯綜復雜的關系,不用去糾結一堆用不了、殺不得的文臣武將。忽必烈已經將故宋之地,幾乎抹成了一張白紙,交到趙權手中。

    他怎么可能會給這些趙宋宗親,重掌朝權的機會?

    不過,也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為已經覆亡的宋國,盡可能的爭取一些什么……

    賈似道的心思,在不停地轉動著。

    文天祥對著趙溢,再次頓首而拜,“臣,懇求殿下……”

    “我才不要當你們的皇帝!”趙溢突然脆聲說道。

    趙權對著兒子微微一笑,說道:“他是我的兒子!有一天,我可能會把這江山傳到他的手中,但不僅僅是江南之地,更不是現在!”

    文天祥坦然說道:“益王成為宋皇之后,并不妨礙他成為大權國的儲君。”

    侍其軸冷冷一哼,賈似道臉皮微微抖動。

    趙權似笑非笑地看著賈似道,隨即搖了搖頭,說道:“趙溢,不會成為你們的籌碼,也不會成為受你們擺弄的對象,更不可能是你們重新扶持趙宋復國的一個工具!”

    文天祥梗著脖子,帶著憤懣的語氣說道:“國主莫要忘了,若是沒有宋國依然堅持抵抗的文臣武將,沒有宋國近百萬在戰場上拼殺的士卒,你們大權國,如何可以順利地擊敗元軍?”

    “我從來沒有否認過,包括你文天祥文大人在內,還有李庭芝、李芾、張玨,以及戰死在揚州的姜才,還有許許多多義士們,為了抵抗元軍而付出的血淚。”

    趙權一邊說著,一邊挽起依然跪在地上的文天祥,指著帳外遠處的臨安城,繼續說道:“可是啊,文大人,這些血與淚跟臨安城中的趙宋皇室有關嗎?”

    “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還在臨安城中,希望可以利用城中百姓的性命,向我等要回他們已經失去的權勢,希望可以重新擁有曾經的榮華富貴。

    你可知道,最希望趙宋復國的人并不是你,而是這些蠹蟲啊!”

    “請國主允許,文某人愿獨自入城,說服他們放棄宗親身份,舉城而降!”

    賈似道輕斥道:“胡鬧,你這一去臨安,九死無生!”

    “哼,人生自古誰無……”

    趙權拍了拍文天祥的肩膀,摁住他滿腔的慷慨。

    “文大人,如果死可以解決問題的話,那么我們站在這作甚?看風景嗎?”

    文天祥有些茫然地看著趙權,為留名丹青而無視生死,這不是你所贈詩稿的最大寓意嗎?

    “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

    呵呵,你們都死得其所了,萬千百姓怎么辦?

    為報君恩不顧你衣食父母的死活了?可是,憑什么要讓天下的百姓跟著你們去報君恩?你們又憑什么來決定他們的生死?”

    文天祥臉上脹出通紅之色,嚅囁而言:“國主此言,有,有辱斯文。”

    “文大人!”趙權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敬重你的為人,我也知你忠貞不二。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在為誰而奉獻自己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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