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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后來有一日，不知道是怎么了，他開始處處與朕比較，朕不能比他做的好，稍微好一點，她便發脾氣，便派人找朕的麻煩。漸漸的，朕開始疏遠他，躲著他，到后來，他殺了朕最喜歡的女子，從此以后，我們變成了勢不兩立的仇人。”

    “朕到現在都記得，我們決裂那一日，也是這樣的大雪。那一日，朕在外面站了大半夜，仔細回想，努力回想，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們為什么會走到如此地步。眼下，朕也不明白，我們為什么還是走上了相煎何太急的路？”

    “若是可以，朕真的不想殺他。可是，文武百官不允許，天下百姓更不允許……”

    在他們眼里，北冥王是亂臣賊子，是讓京都百姓受難的罪人，他若是活著，京都百姓與文武百官都會對他產生質疑，如此一來，剛剛穩定的朝堂局勢，就會再一次變得波蕩起來。眼下的北燕，已經經歷不起第二次動蕩。所以……她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這一夜，皇上在御書房前的永巷里站了許久，第二天早上，北冥王在地牢自殺身亡。皇上得知此消息，一整日待在御書房，誰也不見。三日后，北冥王被葬入黃陵。楚丹兒與趙熙招親自接待皇上。

    短短幾日，皇上瘦了一大圈。皇上單獨召見兩人，南陵山上，皇上站在頂端，俯視下面群山，心中悵然若失。

    “每個人都想要這個位置，可是真正得到之后才知道，那種孤獨，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個親人離開，那種無能為力，你會突然問自己，得到這個位置，為了什么，能留住什么？”

    “如今，朕已經什么逗沒有了。朕真的成為了天下最孤獨之人。可是朕卻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朕小時候覺得，只要熬過了那一段時間，便不會再有這么難熬的時光，可是，等一切熬過來之后才發現，那些以為難熬，一輩子都不想再想第二次的日子，卻成了我想回去，卻永遠回不去的時光。”

    “人生匆匆數十載。朕眼下才看明白，什么是重要，什么是不重要。”

    皇上背對著他們，背影時消瘦，落寞。楚丹兒看著他的背影，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皇上節哀。”

    皇上盯著大片的山林，好久之后開口，“霍將軍夫婦要離開京都了，明日就會離開。你們什么時候離開？”

    皇上轉身看向兩人。趙熙招與楚丹兒對視之后，趙熙招上前說道，“回稟皇上，我們打算，等楚家的事情，還有五皇子的事情結束之后才離開。不過，若是皇上不放心我們待在京都，我們也可以早點離開。”

    “朕并非這個意思，朕這么問，只是想挽留你們，不過，朕心里清楚，你們幫怕是去意已決，朕想留，你們也必定不會留下。”

    “世人都說京都，皇宮好。可是你們，朕，都想要逃離。你們是自由的，想走，還可以離開，而朕，永遠都要守在這里了。去吧，到時候，替朕去看一看外面的山川，四季風景。偶爾寫封信告訴朕。”

    “皇上，你是個好皇帝，你留在這里，是百姓的福氣。也是我們的福氣。”

    皇上當天便離開了黃陵。皇上離開時，五皇子站在黃陵外許久，直到天黑才回來，這天夜里，五皇子來找了趙熙招與楚丹兒。第一次，平靜的與他們說道。

    “我知道，你們這次來黃陵是擔心本皇子會與北冥王一樣，利用黃陵，伺機東山再起。我也知道，黃鶯是你們尋來的女子。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今日過來是想告訴你們，我其實并不在乎那個位置。”

    “之前，一直拼命想要，不過是因為母后，如今，母后走了，我的執念消失了，那個地方，對我便沒了任何意義。所以，你們想做什么便去吧，不必整日待在這里，與我浪費時間。”

    楚丹兒忍不住笑道，“你也知道，留在這里陪你是浪費時間啊。”

    五皇子皺眉，“楚丹兒，你會不會好好說話。”扭頭對趙熙招告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這個女人的。若是本皇子，即便這輩子不娶，也不會尋這么一個女子。”

    “哼，說的好像有人喜歡你一般。”楚丹兒反駁。

    五皇子回懟，“誰說沒人喜歡我，黃英就喜歡本皇子。”話落，五皇子紅了臉頰。

    楚丹兒見狀，忍不住打趣，“原來五皇子是這么虛偽一個人。那……你喜歡人家嗎？這感情是相互的，人家再喜歡你，你不喜歡人家，也是白搭。”

    五皇子才不上當，“本皇子為何要告訴你。”五皇子氣鼓鼓離開。夜色漸濃，黃陵比上下還要冷上不少。趙熙招從背后抱住她，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既然五皇子已經想通，我們確實改下山了。”

    “再有幾日，就是公主成親的日子。另外，我也想帶你去趙家一趟。”

    “去趙家？”楚丹兒回頭，“可是趙大人……”

    “不管她有沒有想明白，他都是我父親，我要成親，自然要與她說一聲，至于，她想不想的明白，那是她的事情。”趙熙招拉過她，輕笑著說道，“你放心，我們成親之后，我依舊會對你很好，若是我對你不好……”

    “就如何？”楚丹兒湊上前，小聲詢問。“我可不可以家暴你？”

    趙熙招想起他的伸手，突然覺得背脊發涼，“那個……&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改日再說這個話題吧。”趙熙招轉身要走，突然后面傳來一陣笑聲，趙熙招知道被騙，無奈嘆息，“你啊，都多大了，還和孩子一般。日后不許騙我了知道嗎？”

    “我不過開個玩笑，是你自己非要認真的、”楚丹兒笑著抱住趙熙招，“我們明日就下山，然后就去趙家。左右我以后要嫁的是你，旁人如何想，我不在乎，也不關心。所以，你不必擔心趙家人的態度，我是否能接受。”

    趙熙招確實在擔心這個，見他說出口，心疼的抱住她，“對不起，他們對你的不好，日后我會加倍補償回來。”

    “好。”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兩人坐馬車下山。五皇子來送，“走吧走吧，以后別再來了，整日每個消停，累死本皇子了。”

    “那你呢，什么時候回去。”楚丹兒反問。五皇子沉默不語，半響之后，看了一眼伸手的黃陵，輕笑道，“其實，一輩子待在這里，也沒什么不好。你們若是有些良心，記得抽時間來瞧瞧本皇子。當然，若是你們沒良心，記不得本皇子了，本皇子也不會怪你們。”

    楚丹兒輕笑，“五皇子看清楚了，我們關系本就不怎么好，能陪你這幾日，已經仁至義盡了，五皇子再奢求其他，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了。”

    五皇子氣的臉紅脖子粗，“楚丹兒，本皇子早就知道，你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罷了。本皇子懶得與你計較。你們走吧。本皇子還有其他事情，就不送你們了。”

    五皇子算著時間，黃鶯每日這個時辰過來，見天色差不多，五皇子匆匆忙忙離開。

    楚丹兒看著她迫不及待的模樣，笑著搖搖頭，“真是沒想到，這么快五皇子就陷入愛河了。熙招，當年，你怎么對我就沒有這般熱情，這么快的喜歡上我？”

    趙熙招拉著她上了馬車，輕笑道，“本公子喜歡你，你也要愿意啊。也不知道是誰，當年像躲避瘟疫一般，躲避本公子。若非本公子臉皮夠厚，眼下，本公子怕是還沒尋得姑娘放心呢。”

    咳咳。楚丹兒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那個……當年還小，不懂事不懂事，咱們不說這個了。說點其他的吧。等下回京之后，我們買些什么東西上門，第一次上門，總要正式一點。”

    趙熙招思量之后點點頭，“等下我陪著你一塊去買。我爹沒什么喜歡的，至于后娘，不必理會他們。”

    一個時辰后，兩人帶著禮物去了趙家，趙老爺值得兩人上門，一開始擺著臉，拿喬。趙熙招放下東西就要走，趙大人終于忍不住了，“臭小子，老子養你這么大，如今，你要成親了，就不要老子了是嗎？”

    “你這個不孝子，你就不怕老子去京兆司告你？告你不孝長輩。”老爺子罵罵咧咧。趙熙招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老爺子罵夠了，趙熙招輕聲說道，“我們要成親了，若是你同意，婚禮便在趙家辦，若是你不同意，我們便回了柳唐縣再辦。總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們都不會分來的。”

    趙老爺心里有氣，但是又怕將趙熙招氣走，思量之后，到底妥協。

    “罷了罷了，既然你想成親，那就成吧。什么時候，可看到時辰了？罷了，你不懂這些，老夫來處理吧。你等著做新郎就是了。”

    楚丹兒沒想到這般順利，從趙家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蒙的。

    趙熙招卻猜到了。所以，比起楚丹兒的驚訝，她顯得十分平靜，“經過這么多事情，他若是在想不明白，就是真的老糊涂了。再者，等我們成親之后，我們便會離開京都，往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他不會讓關系再僵持的。”

    原來是這樣。“熙招，如果離開京都，你可會想念這里？想念趙大人？”

    “不想。”從來沒有得到過任何親情，只是名義上的父子，若說有多深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會不在乎他們的性命，卻做不到與平常百姓家一般，父慈子孝。“我與她，這一生怕是也只能如此了。我希望，我不要走她的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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