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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工見李蟬眉頭微皺，小心問道：“李學(xué)士有何指教？”

    李蟬問：“這黃丹里邊，用了雌黃？”

    畫工驚訝道：“不愧是李學(xué)士，庫中的硫磺所剩不多，用來熏蒸藥材了，一時短缺。這些黃丹，便換成了用雌黃與鉛粉、消石合煉……”

    李蟬搖頭，“雌黃忌與鉛粉黃丹同用，若不然，用在壁畫上，過不了多久就要變色了。”

    畫工一愣，端著陶盤，一時忘了放下。這些黃丹正是他煉的，此事可大可小，若兩位學(xué)士換別的顏料用，他也不會受到什么責(zé)罰。要是這黃丹不可或缺，耽誤了作畫，兩位學(xué)士縱使不說什么，劉少監(jiān)卻一定會追究。

    李蟬見畫工神色惶恐，寬慰道：“倒也不是非要用黃丹不可，這盤中黃丹么，用來練畫也好，扔了也罷，下次再煉時注意些就好。”

    畫工還有些忐忑，李蟬卻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叫他離開了。

    姜濡停了筆，在一旁看著，待畫工走后，她笑道：“你倒好，好事讓你做了，我卻沒了黃丹可用。難不成伱現(xiàn)在去給我煉一些？”

    “現(xiàn)在煉，也要過兩天才能用上了。”

    “那怎么辦？”

    “到時候自有辦法。”

    ……

    劉昂在浴日殿下躲著日頭，這天氣本來就快把人熱死，現(xiàn)在又莫名的潮濕了很多，雖躲在殿檐下，卻像進(jìn)了蒸籠，沒一會，就已汗出如漿，一身緋衣緊緊貼住了后背前胸。

    老畫工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神色忐忑地抹著汗，劉昂把宮女送來的梅子湯一飲而盡，過去急火火地問：“出了什么岔子？”

    畫工掩飾著心虛，答道：“二位學(xué)士畫得很順當(dāng)。”

    劉昂疑心地打量畫工幾眼，又遠(yuǎn)遠(yuǎn)看向北邊，只見那白壁上的炭跡已漸成龍形，于是不疑有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時后邊傳來一道輕咦聲。

    劉昂回頭，將作監(jiān)右校署令站在殿檐的影子下抬頭看天，他于是順著右校署令的目光舉目一看，也跟著輕咦一聲。

    按司天監(jiān)的歷法，小暑剛過兩日，今日該是個大晴天。一大早，玉京各大寺觀的行者頭陀，也沿街報出了“天氣晴明”。這天氣應(yīng)該出不了差錯，就在剛才，還是烈日炎炎。怎么到現(xiàn)在，天上竟聚了些烏云過來，變陰了？

    ……

    龍游湯北壁下，姜濡放下木朽子，抬手遮住額前日光，仰頭道：“總算涼快了點(diǎn)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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