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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恭敬地立在入口一側(cè)，洞外光芒照出其臉上從左眼眉角延伸到右耳的巨大疤痕，讓他在魁梧之余多了幾分猙獰剽悍的氣息。

    王揮揮手將其招入洞穴，皺著眉問道：“雷霆，我命你去山腰的哨位，接應歸來的狩獵隊伍，你又回來做什么？告訴你很多次了，現(xiàn)在我這里暫時不需要你護衛(wèi)。”

    據(jù)說在幾千個永夜之前，日之石的光芒足以覆蓋到先祖高峰的山腳，但是隨著日之石亮度的衰弱，高山部落在永夜中的活動范圍已經(jīng)被壓縮到山腰之上，再往下就有被夜行生物和夜鬼襲擊的可能。

    雷霆不敢直視王的眼睛，瞟了瞟旁邊的老薩滿，連忙回復道：“不會再有狩獵隊回來了，整座高山都已經(jīng)被夜鬼包圍了！它們好像發(fā)現(xiàn)日之石又變暗了，恐怕是想要在這個永夜，把我們活活困死在山上！”

    聽聞噩耗，即使是一貫威嚴的王，也不禁失色道：“怎么可能？野火帶的那只狩獵隊呢？按計劃，他們不應該是今天返回嗎？”

    “全都死了，只有一個叫疾風的斥候逃了回來，但他也受了傷，族人們看他傷勢不輕，就把他暫時安置在了山腰。”雷霆說到這里，猶豫了一下，又再次開口道：“王，現(xiàn)在族人們都很恐慌，外邊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想請您拿個主意！”

    如果說之前，高山部落組織狩獵活動，除了消耗部落過剩的人口之外，還能帶回額外食物的話，大批夜鬼的出現(xiàn)，就讓狩獵活動變成了單純送死。

    王沒有再多問，陰沉著臉快步走出了自己居住的山洞。

    果然，山洞外邊已經(jīng)聚集了大批聞風而至的族人。

    待到王那比雷霆還要再雄壯三份的身影出現(xiàn)時，人群立時騷動了起來，數(shù)百道期盼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

    回頭看了看氣喘吁吁趕來的老薩滿，又看了看已經(jīng)處在騷亂邊緣的族人們，王心中一橫，向圍在身邊的所有族人，大聲宣布他的最終決定：

    “族人們，你們都看到了，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樂觀。我決定六個星時之后，由薩滿再主持一次部落的祭典，這次我們不再將無法戰(zhàn)斗的族人流放到山下，所有沒有戰(zhàn)斗能力的人......是所有的人，都將作為祭品獻給天神。如果天神沒有回應，那就說明天神已經(jīng)徹底拋棄了這個世界！如果真是這樣，我將用我們凡人自己的力量突圍出去，接應在外狩獵的勇士們回來！”

    如果情況危急，祭祀中被殺死的人，也可以作為勇士們的口糧。

    王在心中，補充了沒法說出口的下半句。

    就算身為部落的至高王，現(xiàn)在說出這種話也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薩滿剛剛趕上來，就聽到王的決定，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剛才王回頭的眼神，讓他很確定“所有的人”里沒有例外。

    口口相傳的幾千年來，部落試圖再次召喚天神的努力從來沒有停止過，哪怕是血祭也進行過無數(shù)次了。

    然而天神仿佛拋棄了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回應。

    即使是被族人認為是天神代言人的薩滿，內(nèi)心中也不認為，這次規(guī)模史無前例的血腥祭祀能夠迎來天神的降臨。

    如果連犧牲了幾十位族人性命的血祭，都無法召喚天神降臨，那作為組織者的薩滿，下場只會比被獻祭給天神的那些祭品更加不堪。

    他自己年紀大了，早已不畏懼死亡，只是他的小女兒……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么反駁王，只好嘆了一口氣，慢慢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聽到王依然堅定有力的聲音，圍觀的眾人仿佛都有了主心骨一般，也就各自散去了。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準備血祭，都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和大多數(shù)族人一樣，部落薩滿同樣住在一個用“神石”人工開鑿的狹窄山洞之中。

    山洞里，薩滿看到自己最小的女兒雪風，仍然倚靠在鋪滿茅草的石床上等他，和他離開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雪風身材瘦小、皮膚蒼白，穿著一身破麻袋一樣的衣服，一頭臟兮兮的齊肩長發(fā)下，卻有著相當清秀文靜的五官。她今年已滿8個永夜大了（16個地球年），但外表看起來，卻仍然和地球十三四歲小女孩差不多。

    薩滿的幾個兒子都已經(jīng)死在了歷次永夜的狩獵中，只有眼前這個小女兒仍然活著。

    但遺憾的是，雪風自從出生那一刻起，左腳就幾乎沒有任何知覺，這嚴重影響了她的日常行動能力。

    這種殘疾在“神血家族”中時有出現(xiàn)，被高山部落族人認為是傳承“神血”所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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