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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云微微一笑，眉眼溫和：“清澤百姓偏愛果茶，最初，只是迫于生計(jì)。”

    見賀周似有好奇，她似感嘆一般地解釋道：“陳茶澀口，但若輕易棄之，卻也太過可惜。于是有人想了法子，添了一些滋潤(rùn)的果子……不，大多也只是田間地頭隨意采來，發(fā)苦發(fā)澀的野果而已。”

    不止賀周，明燎聽得同樣專注。

    他們見過民生疾苦，但姜云所說的故事，卻并非他們能夠得知。

    經(jīng)年累月傳下的調(diào)和之法，來源早已無從考證。無論其中蘊(yùn)含著多少秘密，對(duì)后人來說，也不過是解渴之物。

    姜云輕嘆：“這是一處茶肆的老先生告訴我的，他說，許多不易入口的果子，經(jīng)水一泡，就能解膩生津，也沖淡了茶水的澀。”

    每每提到江南，太子妃就仿佛褪了盛裝。

    她是自纏綿的春風(fēng)之中走出的人，她來自溫柔清雅的江南水鄉(xiāng)。

    提到江南事，她只就是姜云而已。

    哪怕言語之間惟有民間疾苦，有慈悲，有憐憫，但人人都能看出，這之中也有深深懷念。

    她愛極了江南。

    哪怕只是茶余飯后的閑言碎語，真?zhèn)坞y辨的往事傳奇，在她眼里，都是故土人情。

    賀周唇角微牽：“你不喜歡京城。”

    姜云揚(yáng)眉輕笑：“但我適合京城。”

    意氣凌霄的大將軍目光微凝，而后灑然長(zhǎng)笑，仿佛清嘯，仿佛劍聲。

    賀周朗笑開顏，將整個(gè)身子沉入椅背之間：“得太子妃此言，我就放心了。”

    明燎隨意地掃了一眼：“瑾之何意？”

    賀周低嗤一聲，如同挑釁：“殿下既然有話要說，倒也不必假臣之口。太子妃眼明心慧，亦是從來不需旁人提醒，又何必非要多次一舉？”

    姜云揚(yáng)眸失笑，正待反駁，卻聽賀周再度開口——

    “來到京城，無論愿是不愿，所作所為，皆免不得一句傷人傷己。太子妃無懼最好，若你不愿涉足其中，反而才是步步殺機(jī)，無從掙扎。”

    “開弓沒有回頭箭。”賀周的眼神暗了下去，“快意恩仇，自由自在，于京城而言太過奢侈。”

    他第一次認(rèn)真且鄭重地看著姜云：“太子妃勸我安心離京，我卻只能祝你，早日習(xí)慣京城。”

    姜云眉目輕揚(yáng)，驅(qū)散了一片沉與烈：“既然今朝無酒無菜，待來日，將軍得勝凱旋，我與殿下，仍將以清茶相候，來為將軍慶功。”

    賀周將茶盞舉到眼前，微微仰著頭，就手一傾，清潤(rùn)涓流滾入喉中，卷著絲絲果碎，滋潤(rùn)一身忠肝義膽。

    “來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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