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苦月亮-《區區小權想讓我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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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他叫鄭時望。他的生活里沒有父親,沒有母親,一直和婆婆生活在一起。
如果沒有什么財閥世家,沒有什么私生子什么聯姻,那么大概他的一生會相對乏善可陳??善崟r望在六歲那年,被換了一個姓氏,大差不差的人生也在那時被人為改寫。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冬日午后,他在路邊和附近流浪的小黑狗玩耍。
孤兒老人這樣的組合讓他早早就嘗到了冷暖,鄭時望十分早慧,也對附近喜歡抱團欺負弱小的孩子們沒什么好感。
與其去討好那幫狗崽子,還不如和真正的狗崽子做朋友。盡管鄭時望自認為他不需要朋友,但也樂得看著小狗崽子搖著尾巴繞著他打轉的諂媚模樣。
他像往常一樣把舊報紙團成團扔出去,小狗跟著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著——隨后被一輛疾馳的轎車碾過。
后座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一副養尊處優的模樣,但深陷的眼窩和皺紋還是顯露出了這副被酒色掏空的皮囊。
男人沒去理會已經死透的小狗,仿佛這樣一個鮮活生命的逝去根本無足輕重,對他這樣的人來說,多瞥一眼也是多余。
他垂下眼睛打量鄭時望,像是在評估一件貨物的成色,總之被這樣的目光審視,叫他的皮膚也忍不住豎起一排刺。
他看著男人一副屈尊降貴的姿態走進屋子和婆婆談話,過了好久以后,才轉過頭怔怔站在街口出神地看著那片被洇開的血跡。
重型卡車碾過,原本的血跡連同皮肉內臟被壓進路面的縫隙,混合塵土和雪粒,凝成一團臟污的冰碴,再也分不清原本的模樣——
而原本屬于鄭時望的人生,也在這一天如同那片薄薄的皮囊一樣,被碾入車轍深處,混合著臟污和不堪,再難辨認。
*
說起來,大部分的人會因為一些刻意被美化過后的影視作品,對所謂豪門世家、上層階級充滿幻想。但嚴格來說,其實他們和普通人也沒什么不同。
一樣的普通,一樣的愚蠢,一樣的丑陋。
在被帶回具家接受了漫長的“禮儀”教育以后,鄭時望,不,具時望終于被縫進了一個所謂世家公子的皮囊里,被動地開始接觸一些所謂的世家社交。
說是社交,但對于才幾歲的孩子而言,不過也就是和另一群只會流鼻涕眼淚的小屁孩一起玩。不,其實嚴格來說這幫裝模做樣的蠢貨比普通孩子要糟糕惡劣許多。
他名義上的孿生妹妹具雅拉就是這其中最好的例子。
“你還不知道家里人把你帶回來是為了什么吧?”
才十歲的年紀,那張年幼的臉上已經學會了刻薄。具雅拉揚起嘴角,眼神憐憫,“像你這樣的家伙是沒有繼承財產的資格的。我勸你還是早一點學會討好隔壁的那個愛哭鬼,說不定將來有機會能當他家的看門狗?!?
具雅拉:“畢竟你這家伙本來就是野狗嘛?!?
有關聯姻的閑言碎語具時望也聽過許多次——沒辦法,在這樣一個人員構成復雜的環境里,多的是嚼舌根的家政。
說實在的,僅僅是因為家世就能把兩個孩子湊成一對,用十足的貪婪和惡意覬覦,暢想一個四歲小女孩所能帶來的龐大利益……這未免也太過荒唐了些。
可惜的是,作為一條被撿回來的野狗,具時望沒有資格為自己的人生反抗。不過——
“雅拉啊,其實你……很嫉妒吧?”
像是聽見了什么荒謬至極的笑話,具雅拉當即嗤笑出聲:“我嫉妒你?在說什么瘋話呢!”
“不不,你誤會了,”具時望停頓片刻,又彎下腰露出被教導過無數次的、做作至極的微笑,“聽說隔壁家的叡承哥在那之前一直對我們雅拉很親切呢……”
那之前指的是李藝率出生之前。
或許具時望沒辦法反抗自己的人生,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這樣順從地接受了和一個小女孩綁在一起,今后所有的人生價值都圍繞著另一個小屁孩打轉的命運。
如果那個討厭的小孩能夠消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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