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天問-《大夏伶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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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燁掌管黑衣府以來,為了自身權勢,逐漸將黑衣府的精力從對外轉為對內,從探查諸國和胡族機密,轉為對內稽查。
這使得黑衣府對北方和西方胡人諸部的情報任務,幾乎廢弛了。
于是,導致了胡人大舉南下,而雍國朝堂兀自懵然不知的禍事!
康燁知道,僅憑此一項,自己就完了啊。
他掌管著偌大的黑衣府。可是他不知道的事情,大王反而先知道了。
這…
康燁身子一軟,爛泥一般癱倒在地,「臣奴…臣奴…死罪…」
雍王語氣幽冷,「東胡已經和西戎等夷狄聯合了。諸族聯軍百萬,從北、西兩個方向,攻我大雍。」
「北境和西境,已經十萬火急,岌岌可危。」
「寡人已經調南征大軍回援,放棄攻荊。寡人一統天下的王圖霸業不但泡湯,還落入被圍困的境地,大好局面,一朝盡喪。」
「康燁,你真是罪該萬死啊。」
康燁已經面如土色,吶吶不能言。
雍王厭惡的揮揮手,「拿下,車裂,夷三族。」
一隊甲士上前,架著死狗一般的康燁,拖到宮外。
前一刻還威風八面、權勢煊赫的康燁,后一刻就要身死族滅。
人間富貴,何足恃?
雍王看著曾經信任有加的舊臣康燁被拖下去處死,目光冰冷。
他沒想到,康燁為了自身權勢,如此利令智昏。
還能相信誰?
「大王,臣張睢死罪…」
肝膽欲裂的張睢眼見康燁被‘車裂、夷三族",更是亡魂直冒。
雍王又用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著張睢。
「張睢,寡人如此信任你,你卻嫉賢妒能,任人唯親,私心自用。寡人的求賢大計,居然被你的私心毀于一旦。」
「這兩年,多少諸國才智之士,失望之下離開雍國?」
「寡人的聲望,都被你敗壞了。」
他低下頭,看著張睢的惶然驚恐的眼睛,「人,真就這么不知足?你當年不過一介寒士,今日高躡相位,位極人臣,難道還不夠?」
「若是朝中、地方都是你這種德性,那就算我大雍一統天下,就能支撐多少年?焉能千秋萬代?」
「大王…」張睢慘笑一聲,「人性固如此,臣不能免俗,有負圣主之托…」
雍王聞言大笑。
「哈哈哈,人性固如此!好個人性固如此!」
他指著殿外,「張睢,你是要告訴寡人,這滿朝文武,這地方郡縣的官吏,都會私心自用,都不能免俗?」
「他們,都不能秉持初心,對么?」
張睢以首叩地,杜鵑泣血般說道:「大王,官心如賊啊!能秉持初心者,鮮矣也!」
「尤其是那些地方官吏,山高路遠,鞭長莫及!彼等之肺腑,彼等之所為,上可瞞天,下可欺地,圣王焉能盡知?」
「但有權勢在手,而貪贓枉法、私心自用者,獨非一人?暗室欺心、罔顧綱紀者,比比皆是啊。」
官心如賊!
雍王聽到這四個字,忍不住捏緊劍柄。
張睢雖然該死,可這幾句話卻是猶如警鐘之音。
不錯,官心如賊!
指望他們遵守法度,知足自謹,無疑是緣木求魚。
因為,朝廷看不到他們,君王也看不到他們。
除非,真是神目如電,舉頭三尺有神明,讓他們心生敬畏,不敢越雷池一步。
「大王啊。」張睢想保住家人,干脆說出自己
的肺腑之言,換取雍王的憐憫之心。
「以罪臣所見,我大雍若真能一統天下,疆土如此巨大,臣民如此眾多,豈能面面俱到?」
「官心如賊!山高水遠之處,官吏如何能約束?」
「到時候,還不是倚仗權勢,胡作非為,欺上瞞下,沆瀣一氣?」
「長此以往,地方糜爛,人心盡失,那就回天無力了!」
「一旦有人謀反暴亂,就可能一呼百應,天下傾覆啊!」
「真到那時,大王的子孫別說繼續富貴,求活亦不可得矣!」
「張睢!」雍王臉色鐵青,「你好大的膽子啊。」
他獰笑著俯視張睢,咬著牙齒,「可是你說的對!你說的…太對了!」
「不錯!寡人不信他們!可是不用他們也不行!」
「寡人不是神仙,不能看到千里萬里之外的官心!卻知道人心不可信!」
「所以寡人要下詔統一人心,抑制各家學說,嚴刑酷法,打擊妖言…」
張睢再拜道:「大王圣心如鏡,明鑒是非,千古明王莫能先也。」
「然,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統一人心,抑制學說,打擊妖言…固然能約束臣民,穩定社稷。然而…」
「然而長此以往,必然適得其反,暮氣沉沉,萬馬齊喑,民智蒙蔽,怕是胡運昌而夏道亡了。」
「到那時,異族越強,夏人越弱,縱無內憂,奈外患何!不但是亡社稷,或有亡天下之危,胡俗左衽未可免也。」
「以臣所見,如今東方大敗,聯軍勢大。而北境、西境胡人大舉攻略,我大雍四面受敵,優勢已去了。」
「如今,只能改弦易轍,全面防守,一面和諸國議和,一邊對付胡人,先解決蠻夷再說。」
「或許是上天不愿大雍一統天下,如今已經很難一統了。」
「若是不統,大雍或許還有千秋萬代的國運。若是一統,恐怕反而國祚不永。」
此時此刻,君臣二人似乎又回到了當初,回到了之前對策圖治的時期。
那個時候的張睢,初心仍在,就如眼下啊。
雍王不由有些感慨。
「張睢,你若是一直如此,豈能惹來殺身之禍,壞你我君臣之誼?」
「罷了,寡人賜你自盡,全你家族。」
張睢心一松,梗咽著說道:「罪臣謝大王寬恕之恩!萬死莫贖!」
雍王神色漠然,「你可有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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