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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見了，無數(shù)隕落的位面殘骸，被聚集重塑，形成一顆星體，被無形而強大的力量托舉到夜空深處，化作月亮。滅殺龍族的力量，也隨著第一抹月色灑向大地。

    他看見了，一條上升階梯通往不可揣測的深遠世界，扭動的光影、坍縮的空間，匯聚了足以湮滅一切、又可創(chuàng)造萬物的神奇力量。古代巨人的靈與肉被拼合成這條階梯，諸多世界的運行支撐起這條階梯。

    他看見了，半巨人們朝著那個不可揣測的深遠世界昂首邁步，他們是如此地自得、自信、自豪，所有世界在這一刻，向他們完全敞露，他們將成為新世界的王！

    然而，有人要成為萬王之王。

    那道模糊身影獨占了上升階梯，他試圖將上升的機會留給自己。一切主宰的威權(quán)不能與他人分享，他要成為那獨一的神，以同胞為墊腳石，邁向更高處。

    半巨人憤怒了，這是不可容忍的背叛。在上升階梯中，他們撕打起來，糾纏不止。毀滅性的力量引起地殼的偏斜，擊穿了位面屏障，使得另一個世界的海水傾瀉而下，滅世的洪水席卷了艾斯卓王國，吞噬了不知多少生命，也把靈能屏障摧毀了。

    通天高塔在洪水中傾倒垮塌，上升階梯化為烏有，行走在半途的神明不容于世，他們的肉體在靈能交鋒中相互湮滅、彼此消解。

    ……

    當(dāng)玄微子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站在一處望不到頭的殘破廢墟間，原本終日呼號怒卷的沙塵暴、龍卷風(fēng)，隨著玄微子靈臺空明、神識清靜，竟然平息下來，驕陽烈日照在殘垣斷壁，只有一片死寂。

    如今玄微子本尊的神通法力，亦非昔日可比。在歷盡苦海、化身歸一后，玄微子法力精進不息。徘徊在艾斯卓王國遺址的經(jīng)年風(fēng)暴沙塵，還有狂亂不定的靈能效應(yīng)，居然被玄微子以大法力化解于無形，直接讓這里的自然氣候徹底扭轉(zhuǎn)。

    說是扭轉(zhuǎn)也不對，玄微子只是恢復(fù)了艾斯卓王國往日景況，可惜大地上的國度早已敗滅，玄微子有再大的神通法力也不可能讓它復(fù)蘇重現(xiàn)。

    但一路走來，玄微子可謂是見證了艾斯卓王國的興衰浮沉。哪怕是走馬觀花般匆匆掠過，沒有認真了解其中太多關(guān)鍵細節(jié)，可對于玄微子來說，也足以契合過去推演猜測。

    “上升階梯”這個計劃，不僅僅為了讓半巨人集體成神，也是讓他們擁有主宰世界、主宰一切事物的神力。并且不只是主物質(zhì)位面，也包括其他各個位面、大小世界。

    “不得不說，艾斯卓確實有雄心壯志。”玄微子俯身撿起一塊碎磚，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對某人說話。

    “聽你這話，似乎艾斯卓的做法還有欠缺不足的地方？”

    這時，一名滿頭卷發(fā)的女性毫無征兆地出現(xiàn)在玄微子旁邊，她晃著酒瓶問道。

    玄微子對艾絲梅朵的出現(xiàn)，似乎毫不意外，而是俯仰天地、從容言道：“如果存在神明，能夠主宰一切，那就意味著被祂主宰的一切，都會被消抹掉所有主觀意志，連自我也被收歸到神明的主宰之中。而如果被主宰者有可能收歸到神明之中，那神明的主宰本質(zhì)也相應(yīng)消失了?！?

    “這話怎么說？”艾絲梅朵好像有些醉醺醺的樣子，迷迷糊糊地發(fā)問。

    “如果沒有不可測的、無法支配和不受主宰的偶然變化，‘主宰’這個概念，自身就會瓦解。”玄微子抬起手掌，端詳片刻：“主宰一切、全知全能的神明，必定要面臨這個自我消解、主體動搖的……劫數(shù)?！?

    艾絲梅朵似乎有些清醒了：“你是說，就算當(dāng)初艾斯卓成功了，甩脫了其他半巨人，他也不會成功？”

    “那就要看你怎么定義所謂的‘成功’了?！毙⒆有Φ溃骸叭绻怯X得，成為神明就擁有主宰和支配一切的、不可動搖的威權(quán)，就屬于成功，那我只能說，他不會成功的。我甚至懷疑，當(dāng)那一刻來臨的時候，艾斯卓反而會回歸創(chuàng)世泰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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