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須彌大禁之前,陶潛瞧著面前這位喚作“林不覺”的年輕志士。 想了想,并未將那一重真相吐露。 倒不是他有甚難言之隱,而是無關(guān)緊要,不必再添煩惱。 林不覺所說并無錯(cuò)漏,第一原身的確已死,斷無復(fù)生可能。 陶潛重生過來并未奪去原身的“仙緣”,甚至連原身化作魂尸這一樁孽緣都沒奪去,因?yàn)樵碛讜r(shí)不止是憊懶沒記住七秘章全篇,連唯一的“仙尸返魂”法決也都遺忘干凈。 被斬首那一刻,原身所想也不是求生,而是試圖用最后的力氣喚醒民眾。 “當(dāng)年荒墳中與狐共讀書的幼童近十人,記全法決的林不覺,與連一篇法決都沒記住的原身,皆成了革新志士,其余則成了妖魔邪修,食人修行,禍害蒼生。” “冥冥之中,或有定數(shù)。” “只是不知這位林不覺師尊又是何種來歷?” “玄尸七秘章這等域外秘典,代價(jià)極其駭人,要豁免自然也困難,如今看來林不覺依舊修的是此大冊,御使靈鬼,當(dāng)是出自其中【攝魔拘鬼箓】這一篇,只是煉這法,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丑陋異常。” “林不覺卻還維持著人身,顯然真?zhèn)€避開了代價(jià),手段非凡。” 陶潛心底生出疑惑,明面自不會去問。 而此時(shí),林不覺也是微微側(cè)身,露出身后的門戶,引陶潛、鐘紫陽入內(nèi)。 對于大禁內(nèi)的秘境景象,陶潛心底隱有猜測:無非便是各類血肉工廠林立,黑云瘴霧,遮蓋蒼穹,磨魂血珠,暴雨傾盆。 他預(yù)想的,已無比嚴(yán)重。 可下一刻! 實(shí)景入目,陶潛面色仍免不了變化。 三人越過那門戶,仿佛進(jìn)入了另一個(gè)世界。 那漆黑云霧,如山岳般厚重,烏壓壓的罩著天穹,對于修士而言,似只要一躍而起,便可觸及云層。內(nèi)里充斥著駭人的血珠,二者映襯,似共同形成一頭不可名狀的巨獸,正趴伏在大地上,吸食著所有生靈的精血生魂。 其下方,是各類或由機(jī)械構(gòu)成,或有血肉凝鑄的駭人建筑。 好似一頭頭大小不一,奇形怪狀的怪物趴著,頭頂往外噴涌著腥臭刺鼻的煙霧,肛竅排泄著劇毒污水,成溪成河。 這般狀況,烈陽光芒自是照不進(jìn)來。 但此地,并非無光之地。 取而代之,掛在那天穹上的,是一輪正恒久散發(fā)著昏黃光芒,好似日輪般的器物。 “那物乃是一件邪寶,喚作【黃婆日精輪】。” “出自七邪宗‘黃婆’之手,此人是一女修,修為達(dá)洞玄圓滿,精擅煉器。” “黃婆早年修行出了岔子,軀體外貌被定死為一個(gè)侏儒老嫗,且每逢初一十五,周身穴竅便會往外冒黃色膿液。” “因這變故,其心性扭曲,專門煉制邪器。” “此物以邪光照耀大地,吞噬生靈精氣,真?zhèn)€是歹毒。” 林不覺介紹時(shí),陶潛腦海也迸發(fā)志述。 【正遭受黃婆邪光照耀……已豁免!】 陶潛都懶得動念去豁免,自身妙體便可阻擋。 這物雖歹毒精巧,又如何奈何得了一位靈寶真?zhèn)鳎? 其余兩人,自也無懼。 鐘紫陽不提,讓陶潛微微側(cè)目的,卻是林不覺的手段。 常人瞧不見什么,但陶潛一雙靈寶重瞳中卻可看見,林不覺頭頂蹲伏著一頭古怪小鬼,身高一尺,身短腿長,全身黝黑,自那上空照耀下來的邪光,一觸及這小鬼身子,立刻消失無蹤。 陶潛未遮掩自己的目光,林不覺瞧了,也頗為坦蕩道: “卻是沒想到道友身具非凡法眼,這鬼喚作【陽明鬼】,無他用,專精辟邪。” “我的修行有些特殊,大冊本命經(jīng)乃是一本域外秘典,但有一件異寶鎮(zhèn)壓污穢,替我承受代價(jià),算是以正法御邪經(jīng)。” “除卻陽明鬼這類正直有德之鬼外,我還可御使一些邪魔外道,淫邪惡鬼之流,若被我見了域外天魔,也可施法拘來。” “許是因?yàn)槲业姆ㄩT方便些,社中才遣我來此金沙城活動,不虞擔(dān)心被七邪宗發(fā)覺。” 陶潛也是沒想到,這林不覺是如此坦誠一人。 他只是看一眼,對方便只泄了些許底細(xì)根腳。 面貌如玉,心地光明,君子也。 陶潛心中贊嘆,正也欲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忽而見林不覺、鐘紫陽二人,眉頭都是皺起,面色也冰冷起來。 原是遮掩了身形氣血的三人,已踏入血肉廠區(qū)。 只見得眼前街道、廣場、空地,處處可見大量城民。 不管男女老少,皆著短打衣物,灰黑色,滿身臟污。 面黃肌瘦,氣血兩虧,神魂黯淡,心火搖曳,外在軀殼也都是萎縮著,聳著肩,腦袋耷拉著,每一人都像極凡俗世界曾流行過一段時(shí)日的煙鬼,體內(nèi)的一切似乎都被徹底掏空,渾渾噩噩只余下一具不堪用的皮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