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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裴俊看向李凱的目光里有些探究，也有些忐忑。

    畢竟李凱和露娜在把他弄昏迷過一次之后就不見蹤影了，他并不知道他們對(duì)他做過什么。

    李凱揮揮手，讓送裴俊來的刑警出去，又對(duì)裴俊抬手示意，讓他坐。

    然后當(dāng)著裴俊的面，李凱把審訊室的大門落鎖，并親手把頭頂上方的監(jiān)視器插頭拔掉。

    “你要干什么？”裴俊道。

    “你以為我要干什么？”李凱笑。

    唇角輕提，很溫和的一種笑法，但不知道為什么，看在裴俊的眼睛里卻感覺到了一種逼近死亡的徹骨冰寒。

    裴俊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李凱正從那里離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的桌子前。

    “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倆，無論我們說什么、做什么，哪怕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也沒有人能看到。”李凱單手撐在桌子上，微微傾身對(duì)著桌子另一側(cè)的裴俊說道。

    裴俊的眸光有片刻劇烈的晃動(dòng)，不過很快他又平靜下來。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你弄成這樣有什么意義？”裴俊指指審訊室的大門和上面的攝像頭道。

    “不懂沒關(guān)系，你懂這些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意義就成。”

    李凱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大疊的資料副本甩到了裴俊的面前，里面有他的整容證明、原始照片還原、謝家的戶口本，還有謝圖銀行卡的出入賬記錄，甚至還有一份昨天晚上小吳剛剛整理出來的敘永縣村民的口述筆錄。

    裴俊把那些東西一份份地拿起來看，越看身體抖得越厲害，臉色卻青一陣白一陣的不停變換，最后裴俊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盯著李凱，像一匹要擇人而噬、生啖其肉的餓狼。

    “對(duì)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專門找人問過了，咱們國家的法律，不支持多重人格無罪論啊！你就算真的是多重人格，也無法死刑豁免。”李凱卻依然云淡風(fēng)輕地淺笑著。

    裴俊的眸光，再一次晃動(dòng)起來，只是這一次晃動(dòng)得很輕微，并且轉(zhuǎn)瞬即逝。

    “說說吧，謝軍同學(xué)，你那么多的秘密，你自己一個(gè)人背著，藏著掖著這么多年，你不累嗎？”李凱終于收起了笑臉。

    “累？”裴俊，不，此時(shí)應(yīng)該說是謝軍了，突然抬起頭來哈哈大笑，“有些人生來就是原罪，只要活著，他就沒有資格累。”

    李凱看著裴俊，沉默。

    “你知道村里人都叫我什么嗎？”謝軍問。

    李凱當(dāng)然知道，他們都叫他拆卸王，但是李凱仍舊沉默。

    “他們都叫我拆卸王。”謝軍以一種詭秘的聲音和表情說道。

    “你知道第一個(gè)因我而死的人是誰嗎？”謝軍仍然以這種姿態(tài)問。

    李凱不知道，便只能繼續(xù)保持沉默。

    “是我爺，他因?yàn)槲艺{(diào)皮，打水的時(shí)候摔了出去，連人帶桶，所以他摔斷了腿，沒幾年就死了。”

    謝軍微歪了脖頸，似乎陷入某種回憶中，“我奶說我爺是因?yàn)槲宜赖模褪俏覛⒘怂Ｋ尬遥抑溃撬荒芨蚁嘁罏槊瑳]人，家里沒人了，除了我和她。”

    “你知道我第一個(gè)殺的人是誰嗎？”

    謝軍突然回過神來，盯著李凱，用之前唐磊的那種癲狂的笑容對(duì)著李凱，“是我妹妹，親妹妹，連名字都還沒有，小小的一團(tuán)，那么軟，帶著溫?zé)岬哪滔悖驮谖业膽牙铩?

    然后她讓我把她扔水缸里，我不敢，她說那是賠錢貨，從我的懷里搶出去扔進(jìn)了水缸里，我去撈，撈啊撈，水缸那么大，那小團(tuán)子那么小，可我撈到她了，我撈到了，我抱著她從水里出來。

    可還不等我聽到她哭一聲，一只手摁著我的肩膀，把我摁回了水里，我的臉在外面，可我的手在水下面，我手里還抱著那軟軟的一小團(tuán)，我使勁掙扎，使勁掙扎，可我掙不開，直到我手里的那一小團(tuán)徹底的涼了下去，那只手把我拉出了水缸，那是我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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