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驚見故人-《鳯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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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喜若狂地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出了山谷,看到一條官道了,前面就是江陵的城門,我回來了,我終于回來了,不知哪來的力氣,朝著城門跑了過去。
真是踏波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終于回到江陵了。
一睜開眼,便看見天亮了,自己躺在一片雜草叢中,我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爬了起來,隱約看見了城門,我又回頭望了望,原來我從山上滾了下來。
就在我想要撐著身子起身的時候,往前走的時候,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我終于支撐不住,昏厥了過去。
我一定要快一點起來,快一點下山,快一點回江陵。
不行,我不能昏過去!
樹林里很安靜,身下厚厚的草葉倒是讓我有些一絲可以休息的念頭,我看著自己被磨得滿身的傷痕,也許是因為太痛的原因,視線有些模糊了起來。
我痛得眼冒金星,只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斷了一樣,還是忍著疼痛艱難地站起了身,即使咬緊牙關,也忍不住呻吟了起來。
不知跑了多久,我的體力越來越弱,往前面跑去,山間路滑,一個不小心,腳下一軟,頓時我整個人滾下了山崖。
突然想起剛才那個男人,不行,我不能在這里停留。
我究竟還要受什么樣的罪,才能回到江陵,我又究竟做錯了什么?
剛剛從一個男人的身下逃出來,我嚇得不停顫抖,茫然的睜大眼睛看著周圍,又抬頭看天——老天爺,如果你真的想要懲罰我什么,已經夠了吧?
我好害怕,誰來救我?
初夏的空氣中帶著涼涼的薄露,我緊了緊身上破爛的衣衫,慢慢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肩“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頓住了腳,夜色中也能看見身上一片血紅。
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從我身上蔓延開來,我看了看身上的肌膚全部被樹上的刺劃破了,衣衫已被殷紅的血染紅,頭發也散亂了下來。
四周一片漆黑,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往哪走,慌不擇路,拼命地往前面跑,也不知撞進了什么地方,渾身的衣衫都被樹上的刺劃破了,連皮肉都綻開了,流了好多血,我一個勁地往前沖,終于沖出了這片密林,卻已經是遍體鱗傷。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里……
不行,我要下山,我要下山。
我簡直瘋了一樣,也不知跌跌撞撞地跑了多久,確定身后沒有那個人粗聲的呼吸,沒有人跟著我,才慢慢的停下來,歇了口氣。
急促的呼吸連帶著胸口陣陣隱痛,我已經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只是那些混亂的聲音已經被遠遠的拋在腦后,可我還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不停地奔跑著。
想到剛才那一幕,原本虛弱難受的身體里涌出了一股力量,我咬著牙拼命的往前跑著,身后已經亂成了一團我根本管不了,眼看著越過一個土丘,前面出現了茂密的樹林,我心中一喜,更是咬緊牙關拼命的沖著,一頭扎進了樹林中。
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這一刻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余地,只有一個念頭——跑!
我趁機用力將他從身上推開,跌跌撞撞的就往一邊跑。
“啊——”他慘叫了一聲松開了我。
我慌亂手四處亂抓,抓到一塊硬硬的石塊,用力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嘶啦”一聲,我的裙子被他撕掉了一塊,露出雪白的長腿,他粗糙的手掌開始沿著我的大腿慢慢的往上撫摸,那種感覺讓我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腦子里一個激靈,突然清醒過來。
“?你放開我,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妻子,放開我!”
他發燒了,已經糊涂了,所以把我當成他的妻子了嗎?
“慧娘,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我流著眼淚拼命的推打他,但綿軟的拳頭落在他強健的身體上似乎一點作用也沒有,我大嘶吼道:“放開我!你個流氓!”
我心里恐懼極了,這荒山野嶺有誰來救我,難道我的清白就要毀在這個流氓手里?
他的手在我身上不停的撫摸,我胸口的衣襟很快就被扯開,滾燙的唇也開始移到了我的胸口,我大聲吼道:“不!不要!救命!救命!”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道炙熱的目光看著我,那種感覺讓周圍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我不由感到有點緊張,在他懷里掙扎了起來,他一個翻身用力將我的壓在身下,我的嘴已經被一個滾燙的嘴唇堵住了。
夜越來越深,我還是抱著自己的身子昏昏地睡去,直到一陣濃烈的酒味將我熏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寬厚的懷抱里,感覺有些不對勁,心一驚,這個男人抱著我,我睜大了眼睛,用手推了推他:“大哥,你放開我!”
見我欲言又止,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我反而覺得尷尬,第一次和一個陌生男子在一起,心里還是懸了起來,雖然疲憊,卻不敢合眼。
“我去江陵找親戚,所以……”
“你呢,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也許是這一刻,心,如刀割。
我坐在空曠的空地上,還有風卷著夜的寒意從我的臉上吹過,明明是溫潤的風,卻給我一種如刀割的感覺。
一聽到這句話,我便不再開口了,男人醉酒能做出的事,還有什么。
“我……一時醉酒,做了些糊涂事,對不起她。”
不知過了多久才開口,聲音破碎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你做了什么事,讓你的妻子如此傷心。”
我只覺得心痛如絞,連呼吸都抽搐了起來……
不知為什么,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恍惚間想起了在北魏的日子,那日離開竹林,子修也曾經對我說過這樣類似的話。
他看著我,微微一怔,說道:“我有一個妻子,不過,我做過傷害她的事,讓她傷心,她說永遠也不想再看見我,離開了我。”
我輕聲道:“你有心事嗎?”
說著,他又拿著水壺,喝了一口悶酒,神色黯淡了下來。
“是啊,我就住在山下,今日上山打獵,也沒什么收獲。”
我看著他和善的表情,淡淡笑了一下:“請問大哥貴姓,你是這里的獵戶嗎?”
我沉默著,沒說話,他又說道:“如果你怕狼,我們可以說說話啊?”
他擺了擺手,道:“不用怕,你睡吧,這里有火堆,狼不會來這里的。”
一件暖暖的斗篷蓋在了我身上,我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大哥,謝謝你!”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下來沒有再說話,風呼呼地刮了起來,周圍的空氣冷了下來,聽著遠方傳來的陣陣狼嚎,我哆嗦著怎么也睡不著。
他淡然一笑,接過饅頭,吃了起來,他有些沉默寡言,我也沒有多開口,吃完東西后,我越發犯困了,他卻拿起酒喝了起來。
我抿了抿嘴唇,點了點頭,他撕下一個雞腿遞給了我,我將包袱打開拿出了一個饅頭遞給了他,道:“我只有這個,給你。”
他一邊取下烤野雞,一邊說道:“來,你也吃點這個吧?”
我看了他一眼,謹慎地說道:“我進城投靠親戚,所以在山間趕路。”
他滿臉胡渣,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我稍微放下了戒備,慢慢走到火堆旁邊,席地而坐,他又看了我一眼,笑道:“姑娘,為何一人在山中行走?”
見我尬尷地站在原地,他笑道:“姑娘,方便的話就過來烤烤火吧?”
聽見我一陣沙沙的腳步聲,那人下意識地回過了頭,我對他微微一笑,他也示意地笑著點了下頭,看著他這身打扮想必是山中的獵戶。
原來前面是一片平地,只見一個男人圍著一團篝火,飄來了一陣陣烤肉的香味。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繼續往前走,想找一個山洞歇息一夜,半個時辰后,天已黑盡,隱隱約約看見前面有一團火光,我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天快黑了,遠處的山也布滿了樹林,大風吹過,萬木傾伏,有如大海里卷起颶風,剎時間,我感到有些害怕了,難道今天我也翻不過這座山嗎?
山坡上是一片樹林,枝葉茂密,綠樹成蔭,山上山下,全是綠葉茂密的樹林,我沿著崎嶇的山路在樹林里走了一天,坐在一個石墩旁歇了歇腿。
李二告訴我,只要我翻過這座山,就可以進城了,一路上只有一天的路程,原本芯兒讓他送我進城,可是,我想到她們母子無人照看,拒絕了他們的好意,他們便為我準備了一些干糧和清水供我在路上食用。
次日,我獨自上路,離開了這里,離開了沙石村。
而我最后,我仍舊沒有大放悲聲,但眼淚卻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在臉上肆虐著,眼淚汩汩低落,每一滴淚都是那么滾燙,落在手心里……
我站在原地,始終沒有抬頭,只是聽見她遠去的腳步聲,還有她沉沉的嘆息聲,最終慢慢地都遠了。
話語一落,她用力抱了一下我,然后,轉身走出了屋子。
我沉默了好久,喉嚨里都一直在咯咯作響,想要說什么,卻好幾次都咽了下去,終于鼓足力氣才開了口:“嗯,我答應你,我……會幸福的。”
“公主,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忍著眼中的滾燙,低下了頭。
如果,遇到了可以情投意合在一起的人,那么這一輩子就都沒白活;若遇不到,或者錯過了,這一輩子就難到頭了。有的人,或許會堅持著孤獨終老,而有的人,也許就這么認命了,將就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不知為什么,我聽得心里一陣酸澀。
女子終究是要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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