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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卷 一生只為帝后-《鳯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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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這個人正是父皇的同胞兄弟——蕭彧,西梁國的穆王爺。

    再次看見他,恍如隔世。

    蕭彧比父皇小幾歲,兩人長得非常相似,今年他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依然身材挺拔,看起來仍舊是個風(fēng)度翩翩的美男子,只是鬢角顯出了一些霜色,眼角和唇角也帶著細(xì)細(xì)的皺紋,卻更增添了成熟男子的魅力與氣魄。

    平日里對我特別親切,記得我小的時候經(jīng)常坐在他腿上玩耍,但他的封地在江南,所以我很少見到他,每次他從江南回宮,都會帶著各樣稀奇的玩意給我,特別是每年我過生辰的時候,他總是會從江南來,陪著我完一整天。

    不過,在我出嫁的那日,他卻沒有來送親。

    當(dāng)時我真的有些失望,連他最后一面也沒見著,我以為這一生都無法與他相見了。

    “嫣兒,你回來了就好。”

    “皇叔……”一聽到他的聲音,我沖過去猛地一下就撲進(jìn)了他的懷里,哭聲也響了起來,啜泣道:“嫣兒,以為這一生都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出嫁時,你為何不來送我?”

    “你在怪皇叔嗎?”他的身子一僵,拍了拍我的肩膀,沉聲道:“別哭了,是皇叔不好,讓你受了這么罪,以后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的……”

    聽著這句話,我的哭聲才慢慢止住,在他溫?zé)岬膽牙飭柩柿撕靡粫海钡礁杏X我的眼淚潤濕了他的胸襟,才慢慢和他分開一些,眼睛已經(jīng)哭得紅腫了,卻熱淚盈眶地看著他:“皇叔,你為何來太廟?”

    他向來睿智而冷靜的眼眸中,突然露出了一絲異樣的光,平靜的說道:“今日是你母后的忌日,所以我來拜祭她。”

    “哦……”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他睿智的眼里卻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低聲道:“三年多了,皇叔很久沒與你相聚,想與你好好聊聊。”

    “不了!”我突然道:“父皇一病不起,最近我恨忙,抽不開身,抱歉!”

    他一臉失望,淡淡道:“嫣兒真孝順,那等你有空再聊吧。”

    數(shù)月后,到了冬天,江陵又下起了大雪。

    父皇的病每況越下,我的心也揪得發(fā)疼,其實(shí),我想過去神農(nóng)谷求醫(yī),只是路途遙遠(yuǎn),皇兄也不太放心我出宮,況且去神農(nóng)谷求醫(yī),沒有慕容文謙,我一定到不了那個地方,所以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接下來的每日,我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陪伴父皇身上。

    曾經(jīng)我想過,回到西梁,回到父皇的懷抱,希望在他懷里尋求慰藉,現(xiàn)在反倒變成我用自己纖細(xì)的手臂,擁抱垂死的父皇。

    難道我真是個不祥人,一回來連父皇也會被我克死?

    每日我仔細(xì)看看那雙老邁、慧黠、慈藹的眼睛,更是覺得難受。

    我的世界快要崩塌了,不知該怎么活下去。

    而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我而去,現(xiàn)在連他也要離棄我了。

    想到這里,我的淚又忍不住地掉落下來,父皇慢慢睜開了眼睛:“嫣兒,不要為父皇難過,你是一個堅(jiān)強(qiáng)的公主,我和你母后對這一點(diǎn)都深信不疑,無論過去你經(jīng)歷了什么,都要忘記它,只有忘記過去的人,才能勇敢面對未來的路,父皇希望你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明白嗎?”

    我抽泣著,勉強(qiáng)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幸福——感覺這個詞早已拋棄了我,和他們一樣,都拋棄了我。

    當(dāng)我再低頭看著父皇時,他又合上沉重的眼皮,皺癟的頸脈不時凸起、顫動,看著他漸漸步向死亡的邊緣,我的心猶如插滿了刀子一樣疼。

    我忍不住沖出了屋子,靠在一棵大樹上“嗚嗚”地哭了起來,此時,沒有人來與我分擔(dān)這樣的傷痛,只感覺自己孤立無援,彷徨無助。

    慶幸的是我沒有留在元修身邊,現(xiàn)在我回到了這里,終于見上了父皇的最后一面,能在他臨終前送他一程,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芷嫣,快進(jìn)來!父皇快不行了!”

    我聽見皇兄一聲疾呼,立刻跑進(jìn)了房間,當(dāng)一抹陽光射入窗口,父皇的聲息突然改變,呼吸聲變得更沉濁,兩次呼吸之間的沉寂拉得更長,太醫(yī)慌忙地將一片人參塞在了他口中,霎時間,他似乎緩過了一口氣。

    父皇用手撐著身體似乎想坐起身來,我把枕頭靠在了他背后,想讓他靠得舒服些,他用憐愛的眼光看著我和皇兄,道:“這段時日,把你們累壞了!”

    我伸出手指擱在他的唇上,懇求道:“父皇不要說話,省點(diǎn)力氣!”

    他輕輕撩開了我的手,淡淡一笑,道:“嫣兒,別這樣,父皇還有話告訴你們。”

    我緊張地看著他,他輕輕將我與皇兄的手搭在了一起,慢慢的說道:“仁遠(yuǎn),父皇走后,西梁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保護(hù)嫣兒,她是你唯一的妹妹,就算西梁亡國,你也別將她獻(xiàn)給任何人,我們已經(jīng)錯了一次,知道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堅(jiān)強(qiáng)有力,似乎保留了最后一口氣就為了這一刻。

    皇兄的聲音很低啞,哽咽道:“父皇,我知道,我會好好保護(hù)好她。”

    父皇微微笑了一下,氣息淺短快速,幾乎是喘吁吁的,最后咽下了一口氣,皇兄的大手輕輕掠過他的臉,合上他的眼睛。

    “父皇?!父皇?!!!”

    我大聲呼喚著他,希望他再次醒來,他卻再也不應(yīng)我了。

    我撲在了那具溫?zé)岬氖w上嚎陶大哭,皇兄立刻拉開了我,將我摟入懷里,輕輕拍著我的背:“芷嫣,你不要這樣,父皇聽不見了,他走了……”

    屋子里所有的宮女、太監(jiān)、太醫(yī)都跪了下來。

    室內(nèi)一片凄涼的悲鳴,整個空氣都泛著咸澀的味道,只是我聽不見皇兄的哭聲,我知道他不會輕易流淚的,不過,他心里所承受的痛苦是我無法想象的。

    次日,江陵又下起了大雪,天地間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將整個皇宮都覆蓋成一個銀色的世界,靜穆而優(yōu)雅。國喪就在這樣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舉行,這次的雪似乎在洗凈我們所有的哀痛,我清楚地記得上一次下雪時,就是我第一次遇見元修的那日,心里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刺骨的雪風(fēng)呼呼地吹著,不時地向我襲來,雪花夾帶著寒風(fēng),匯聚成一股刺人寒流吹進(jìn)身子里直灌背脊,我渾然不覺。失落的重創(chuàng)已然麻痹了我的神經(jīng),奪走了我的知覺,沒有人與我分擔(dān)憂傷。

    國喪完畢后,我的身子已完全僵在了雪風(fēng)里,突然自己落在了一個溫?zé)岬膽驯В市謱⑽冶Щ亓藢媽m,自己置身在了熱氣騰騰的浴盆里,我慢慢張開了眼睛時,已經(jīng)忘記是誰將我的衣衫脫掉,扶進(jìn)浴盆里的。

    這一夜,悲痛已經(jīng)掏空了我的靈魂,感覺這身子都已不再是自己的了,聽著外面雪風(fēng)呼嘯,我突然想起了慕容文謙,心中好痛,而眼淚紛紛滴落了下來。

    數(shù)日后,這雪還是不間斷的下著,時而大時而小,有時候好像若有若無,房里雖然點(diǎn)著火爐,還是感覺寒意襲人,指尖也被這冰冷的寒意浸得冰冷,我放下繡花針,將手放在嘴邊呵了口氣,一杯熱茶遞在了我面前。

    抬眼一看,我輕笑了一下,道:“憐兒,你真是體貼人。”

    她水眸流轉(zhuǎn),笑道:“公主,過獎了,伺候公主是奴婢份內(nèi)的事。”

    我接過熱茶喝了一口,一股暖意從口中流進(jìn)了心里,感覺蒼白的臉上也有了淡淡的紅暈,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回頭一看,是皇兄。

    今日是皇兄登基的日子,他穿著一身龍袍顯得英氣逼人,眼神中威棱四射,以往溫潤的臉卻透露著一點(diǎn)威嚴(yán)的王者之氣,全身散發(fā)著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足以讓天下的女子為他舍生忘死。

    我看愣了神,憐兒到是機(jī)靈,立刻向他跪拜道:“奴婢參見皇上!”

    皇兄免了她的禮,讓她退了出去。

    他走過來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了繡架上,伸手扶著繡架,問道:“芷嫣,你從來就不喜歡女紅,母后在時,你還勉為其難地做做樣子,為何繡起東西來了?”

    一時間,我愣了一下,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他說得對,以前我不喜歡這些,要我刺繡簡直是要了我的命,曾經(jīng)母后還在時,我時不時繡點(diǎn)東西,那時有芯兒在,大部分都是她幫我繡好,其實(shí)自己從未繡過一副完整的圖案,而每次一繡十個指尖都會被戳破。

    可是,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錯了,辜負(fù)了母后的一片心,女兒家都要學(xué)會這些的,不能只看史書,那都是男子的事,我一開始就錯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抬眼看著皇兄,他還靜靜地看著繡架上的那副牡丹圖,我咬了咬下唇,道:“以前我辜負(fù)了母后,現(xiàn)在想來她說的對,女兒家的針線活不好,就是嫁不出去,所以我要好好練習(xí),這樣才能彌補(bǔ)我對母后的愧疚,而且最近總覺得這日子好難熬,刺繡需要時間,所以我想打發(fā)時間而已。”

    皇兄霍然抬起頭,看著我的目光有了一點(diǎn)喜色,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芷嫣,你還想嫁人,還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是不是?”

    他突然這么一問,我還真的有些懵住了,難道剛才的話,讓他誤解了?

    其實(shí)我自己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次又一次的情根錯種早已讓我的心支離破碎,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里,對于未來的路真的感到很迷茫。

    我的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什么,終究沒說出口,我知道我該有自己的歸宿,不可能永遠(yuǎn)地住在皇宮里,可是,我該去哪呢?

    我苦澀地笑了一下,喃喃道:“皇兄,我曾經(jīng)真的太任性,總讓母后為我操心,甚至有些恨母后對我嚴(yán)厲,其實(shí)母后做的很對,女兒家就應(yīng)該溫柔體貼,才能拴住男子的心,以前我做錯很多事,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這些道理。”

    聽了這番話,皇兄像是吃了一驚,他一定想不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忽然,一陣雪風(fēng)吹了進(jìn)來,打在窗戶上,吱吱作響。

    仿佛也吹醒了他的思緒,半響,他才回過了神,輕聲道:“芷嫣,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自我離開北魏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看著他一臉關(guān)切的神色,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地將一些事情細(xì)細(xì)地告訴了他,說完這些話后,我已淚流滿面。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認(rèn)真的問道:“那在你心中究竟愛的是誰?”

    究竟愛誰?

    我心一驚,他們都將我傷得那么深,這兩個男人都是我再也不敢去觸碰的人,甚至永遠(yuǎn)不想再見到他們。

    我拚命把他們的名字,逐出自己的腦海。但是,那名字就像空氣一樣,竟然逃也逃不掉,避也避不開。

    “皇兄,我已傷痕累累,不會再愛任何人了。”說著,我輕輕搖了搖頭。

    “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再來傷害我的寶貝妹妹,他們都沒資格擁有你。”

    “皇兄?”我突然看著他:“你早就知道慕容文謙是那樣的人,對嗎?”

    他沉吟了片刻,吐了一口氣,說道:“是啊,我不是有心瞞著你的,你和他本來相交甚少,我沒想到他對你,更想不到會弄成這樣。”

    聽到他說這里,我的心又涌出一股酸楚,低聲道:“我真的沒想到,那日我拋開一切去妓院找他,他竟然留在一個妓女身邊也不肯跟我走……”

    “當(dāng)時,我真的覺得無地自容,難道在他心里我連一個妓女都比不上嗎?他另愿和一個妓女成親,也不要我!”

    “他不要我……不要我……”我突然失控,失聲地大哭起來,把臉埋進(jìn)了他懷中,瞬間,他的龍袍已被我浸濕,透出了一片冰涼,屋子里除了我的哭聲,還有的就是他磨牙的聲音。

    沉寂了片刻后,皇兄長嘆了一口氣,低聲道:“芷嫣,你不該對他動情,我太了解他了,沒有一個女子能留得住他的心。”

    “為什么他對我那么恨心!”

    “當(dāng)日,我淪落在嫣紅閣,那個惡霸叫價到最后,他都沒有開過口……”

    我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在嫣紅閣的那一幕,頓時心如刀絞:“若不是蕭寂寒來了,我早已被那個惡霸強(qiáng)占……”

    “我真的好恨他!好恨啊!”

    “你不要恨他!”皇兄似乎有些聽不下去了,咬著牙說道:“你恨他!證明你心中還放不下他,還愛著他!你……最好還是把他忘了吧,否則,以后自己更加痛苦!”

    是啊!皇兄說的很對,沒有愛,哪來的恨!

    這一刻,我仿若清醒了過來。

    “放心吧。”我在他懷中啜泣道:“我的心已死,想必現(xiàn)在他早已成親,我也不該對他再有任何牽掛。我錯了,過去我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一種錯覺,他關(guān)心我,保護(hù)我,甚至忘乎了自己的命去救我,但……他并不愛我。”

    “芷嫣……”

    我苦澀地一笑,自嘲地說道:“他心里只有那個玉瓊,只有她……也許是為了報我西梁對慕容家的恩情,才對我這么好。”

    恭喜您獲得一張?jiān)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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