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市委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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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后,省委重新調整河陽的班子,出乎所有人預料,這次受命擔任河陽市委書記的,竟是余書紅!
在河陽班子的配備上,鐘超也是難了又難。本來他對余書紅是另有安排的,打算將她扶正,在省委做秘書長。這個角色很重要啊,鐘超為官的經驗就是,任何時候,身邊都得有一位忠于職守、敢于諫諍、不諂媚、不是非的人。人在高位上,不可能永遠不犯昏,得有個人不停地在你身邊,提醒你,敲打你,甚至否定你,這角色,怕是非余書紅莫屬。但河陽的班子一連提了幾個方案,都覺欠妥,派誰去他都不放心。河陽實在是特殊,別的不說,單是干部隊伍的構成,就頗有意味。宋老爺子根深蒂固,培植了一大批像陳木船這樣的人,強偉又在那兒一干六年,這在全省、全國,怕都少見。要想開創河陽工作的新局面,單憑鐵腕手段,怕是遠遠不夠。
思來想去,他還是將目光落回到余書紅身上。談話這天,他語重心長地說:“河陽的情況你比我熟,不用我多說什么,派你去,也是迫不得已。省委要求你輕裝上陣,不要有任何心理上的偏見,一方面要把問題查清、查實,另一方面,也要從發展著想,不要把它再搞成幫派斗爭。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如今換一屆班子,就要展開一場血淋淋的廝殺,弄得下面的干部一聽調整,就膽寒心戰,哪還有心思再考慮工作。河陽不能亂,更不能垮,你必須把它盡快帶出低谷,帶到正常的軌道上來。這個擔子不輕啊,但省委相信,你有能力把它扛起來?!?
余書紅上任第一件事,就是重新任命徐守仁為公安局局長,除了省市紀委插手的案子,其余的,她全交到徐守仁手上,她要求徐守仁在兩個月內全部結案,并且送給他兩句話,八個字:“實事求是,就案論案。”
圍繞這八個字,河陽很快掀起又一輪風暴。那些卷進風暴中的犯案者,這一次再也不敢心存僥幸,在強大的攻勢面前,一個個繳械。
罪惡被層層掀開,真相終于大白于天下。
拖了兩年之久的小奎死亡案,真就是左旂威一手導演的。王軍和馬虎在交代出如何虐待致死小奎的同時,又交代出兩起暴力執法致傷當事人案,同時還交代出這兩年以案件執行為由,向當事人詐取錢物,為左旂威斂財的若干犯罪事實。一個基層法院院長,憑借手中權力,竟能斂財三百多萬。這三百多萬,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y怪老百姓要唱:大蓋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
老虎幾個一開始還抱著抵抗的態度,硬是不說怎么害死老奎的,后來見宋老爺子一家全翻了船,宋銅在拒捕中,差點兒被周濤一槍擊斃,防線這才崩潰,如實交代了威逼恐嚇老奎,讓他精神崩潰,終于拿起玻璃碎片,割脈自殺的犯罪事實。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老奎一開始并沒有完全劃破自己的動脈,畢竟自殺是件很害怕的事,老奎的手在那陣兒抖得很厲害。當時如果及時送進醫院,老奎完全可以搶救過來。誰知宋銅聞知后,在電話中威逼老虎,讓他及早結束掉老奎這不該活的。老虎親自上陣,又補了一下,才將老奎的血徹底放出來。
章含秋最終還是沒能拿出檢舉材料復印件,賈一非車禍案的真相,是李青山交代出來的。何正平帶人依法搜查周鐵山的住所時,在其小別墅二樓的保險柜內,查得當初從車里拿到的那個黑色皮包,里面的材料詳細記錄了周鐵山花一百四十多萬,私下賄賂李源權等人,為其當選****拉票的過程。同時也有材料記錄了周鐵山依靠李源權等人,低價收購沙縣糖廠,侵吞國有資產的犯罪事實。令人吃驚的是,在另一個保險柜里,發現大量錄影帶,上面有這些年周鐵山數次向齊默然等人行賄的鏡頭,還有周鐵山以卑劣手段,在其經營的桑拿中心、演藝中心和賓館內偷拍到的省市及縣鄉領導尋歡作樂的場面,其中就有齊默然和周一粲在浙江大廈演藝中心觀看色情表演的全過程,畫面真是不堪入目。
不久之后,全國人大依法中止了周鐵山的****資格,并批準對其逮捕。周鐵山苦心經營一場,最終卻發現,所謂的“保護傘”到頭來非但保護不了他,卻連他們自己也保護不了。絕望之下,他和盤供出了這些年在齊默然的暗中支持下,鐵山集團在全省各地工程建設中非法洗錢的重大犯罪事實,周鐵山在前后八年時間,累計向齊默然及其兒子齊亞州行賄和分得好處共計人民幣四千二百六十多萬元。這些錢,有的被齊亞州揮霍了,更多的被李小雨提前轉入了國外銀行。
獨獨不交代犯罪事實的,就剩一個齊默然。
但他能抗拒到底嗎?
冬天很快過去,整個冬季里,最最過得寂寞和傷心的,怕就一個許艷容。這場大快人心的除惡風暴中,獨獨沒能發揮作用的,居然是許艷容。余書紅來到河陽不久,東城區便任命周濤為公安局副局長,配合市局展開調查與偵破,許艷容卻像一個閑人一樣,一直晾在那里,后來她耐不住,主動跑去問余書紅,余書紅嘆口氣,跟她簡單地說了一句:“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有些事我卻幫不了你,有空,你還是自己去省上爭取爭取吧?!?
“什么事?我到底有什么事?”許艷容驚問。
余書紅沒回答她。
余書紅沒法回答她。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死結,自己解不開,別人更是無法替他解開,高官也不例外。
不讓許艷容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是新任省委書記鐘超的意思。余書紅很是吃驚,鐘超哪方面都好,都值得人尊重,獨獨在男女關系上,卻十分的守舊,而且非常頑固。他是堅決不容許身邊的工作人員還有自己的親屬犯此種錯誤的,按他的話說,一個連自己妻子或丈夫都不能忠誠的人,能對工作忠誠?一個不忠實于家庭不忠實于婚姻的人,不論多優秀,都不能算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這是鐘超的觀點。
余書紅再三替強偉跟許艷容解釋,鐘超就是轉不過彎。“沒問題,你說沒問題就沒問題?讓他強偉跟我親口說,他對妻子忠誠嗎?讓她許艷容親口跟我說,她對丈夫忠誠嗎?就算他們忠誠,這股風傳出去,別人也不會認為他們忠誠,他們以后還怎么開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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