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不要怕,我是靈媒,所以能看見你。”他一邊說一邊開始脫下長袍。 “你,你來干什么?你是道士?” “你母親請我來的,我不是道士,只是不裝做道士的話,沒有人相信我開了天眼。” “天眼?” “不然我怎么看見你?” “我,我怎么了?” “你還不知道?碰到還蒙在鼓里的,這倒是頭一次。你死了。” (4 ) 怪事的原因就是這句石破天驚的“我‘死了’”? 他從皮包里掏出一個(gè)本子,每一頁都有姓名、照片之類,他翻開最后一頁,上面有我的姓名、我媽媽的聯(lián)系方式,還有,我的死亡證明的復(fù)印件。 我的頭都要爆開了,死亡證明,我的死亡證明,線條堅(jiān)硬的章戳在上面,把我的名字一分為二。 死因不明,體表沒有傷口,體內(nèi)沒有毒素,估計(jì)是心跳突然停頓。 “怎么可能心跳突然停頓呢?我好好地睡著,醒來就看見整個(gè)世界瘋了,你知道嗎,只有你是睜著眼睛的!” “這是天眼。其他人沒有開天眼,所以看不見你,在你看來是閉著眼睛的。” “什么跟什么啊!” “你不相信吧?” “當(dāng)然不信了!” “你看,”他指著鏡子,“你看不到自己對不對?” “對,”我有些黯然,坦白說,我相信自己也許是死了,只是這未免太荒謬。“可是為什么我會(huì)突然死掉?” “這個(gè),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靈媒。只是,你昨晚一定做夢了吧?” 是的,我做夢了。 (5 ) 莫非那不是夢而是我死亡的過程? 昨天,唔,如果那是真的,則是在前天晚上。 這套房子是我和好朋友阿晨合租的,因?yàn)槲覀兊募叶茧x學(xué)校太遠(yuǎn)。兩間房間一人一間,合用客廳、廚房和盥洗室。我們是同一所小學(xué)的老師,她任教音樂而我教美術(shù),我們也都有第二職業(yè),阿晨和男朋友木子合伙開了一家畫廊,木子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而我閑暇時(shí)畫一些畫放到他們的畫廊寄賣。 前天晚上阿晨很晚都沒有回來,過了午夜我便不再等她,一個(gè)人先睡了。凌晨時(shí)我醒來,去廚房喝水,看見阿晨獨(dú)自坐在客廳里喝酒,不是啤酒,是紅酒,鞋子被她脫得一只反一只正,連門也沒有關(guān)。 “小湖,過來陪我喝。”阿晨懨懨地招呼我。 “阿晨,你醉了。” “陪我喝啊!”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我扶著阿晨走出去,順手把門帶上。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阿晨拽著一瓶紅酒的瓶頸,我拽著阿晨的胳臂。 在孤清的街燈下,有一對夜游的情侶在擁吻,讓我們的依偎而行頗有些曖昧的意味。那對情侶發(fā)現(xiàn)了我們,訕訕地走開了。我笑,可愛的小情人,但阿晨伏在我的胸前哭了。 我拼命按住她劇烈起伏的肩膀,她的眼淚打濕我的衣衫,模糊不清地呢喃:“小湖,小湖,我怎么辦小湖,木子不要我了……”我不知道怎樣安慰這樣的阿晨,只能輕輕拍打她的肩頭,無語地用手指梳理她的長發(fā)。阿晨不停地說著,她說:“我曾夢想永遠(yuǎn)和木子在一起,但木子說過‘如果夢想在有生之年能夠?qū)崿F(xiàn),那實(shí)現(xiàn)后的夢想就不成其為夢想了’,小湖,我不是我死了就可以永遠(yuǎn)和木子在一起?” 我們就這樣在街邊擁抱著到天亮,什么都不做,只是擁抱,擁抱有溫暖的力量。我說:“阿晨我們回家吧。” “不好!我們?nèi)ズ_叞伞貌缓茫啃『覀內(nèi)ズ_叀!? 我們躺在沙灘上,睜著眼睛看上面稀稀落落的椰子樹葉,樹葉上的沒有星星的天空在哭,純黑一片,深不見底。沙子很細(xì)很柔軟,而沙子上有些死去的貝殼的軀體,刺痛我們。海浪腥腥地卷過來,沖起我的白色棉布長裙子,一直沖到胸口,長裙鼓鼓漲漲的,胸口發(fā)悶,然后海浪腥腥地卷走了,我的裙子于是貼在身體上,束縛著我。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