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說的沒錯,一切唯念、萬相皆空,正如有些戾氣極重的怨魂野鬼,在聽有道高人誦一段經后怨戾頓時化解,這是因為經文提醒了他們自己是處在了執念的假象的囹圄里,就好比做惡夢時有人把你叫醒后你發現只是一場夢一樣。 有些生前跟愛人愛的難舍難分、殉情葬愛共邀來世的人,死后頓時拔地成佛、榮登果位。這是因為他們做到了前面所說,生時傾盡一切的去活去愛,但對于空和幻的道理卻早已悟透參透,故而死后回歸到真正的靈的形體,他們便摒棄了一切假象、按著自身修為的指引得到了該有的果報。 紅塵是苦海,苦海無邊。還清業障、了卻諸緣,徹悟空幻;待得掙脫出臭皮囊回歸于空,方是永恒大歡喜…… 當迂回在耳畔的鐘磬之音漸趨隨風散卻,當裊裊檀木香渙散、萎靡在無盡的虛空中,又見徐宣贊重將凝著華彩的晶亮目光凝結起來,音聲穩下,一句一頓:“我現在已沒有了恨、亦沒有了愛。我的愛與怖早已跟著那把油紙傘,一起進入斷絕俗塵情愛的雷峰塔里,是真正的四大皆空……我已萬般皆放,大師還在猶豫些什么呢?” 這不緩不急的徹悟之辭,最終結尾雖是問句,卻又誠然不是商榷與垂詢的語氣。 法海一笑。 這一笑,正應正于我佛拈花一笑的無言了然…… 徐宣贊心解其意,亦是回之一笑,雙手向前一拘,將身匍匐下拜:“死去何足道,托體同山阿。謝過大師為我有朝一日重證菩提、出輪回、享歡喜之無量功德?!? 法海抿唇,那抹淺然笑意沒有斂卻。他微搖首,聲音是朗朗的:“此‘度’非‘度’。貧僧只是度你一程,而真正的極樂之度,是你自己?!眱A身抬手,把徐宣贊扶起,“眾生本就是佛,我如何度佛?哈哈哈哈……” 千年積累,千年鋪墊,一朝綻放。 一切的一切本就是一場注定、一場歷練、和一場“情”劫。 千年光陰,千世驚情。有人在這場光陰的歷練中一朝動情,于是幾世修行毀于一旦,重墜凡俗煙火,比如清遠。 有人看穿了情愛、勘破了世俗放下了塵念,心如止水的步入累世修行之途,比如宇坤。 一千七百年間,這么多次的輪回,宇坤在了生死、渡苦厄的大慈悲里真心歡喜禮贊;清遠亦在柴米油鹽、生老病死離合聚散的軟紅塵世間甘做俗人一個,安心的沉醉在凡人的小生活里,做他的市井小民,孜孜不倦、樂此不疲。 他們都尋到了自己的快樂,都按著自己該走的“道”,完成著自己的大畢業。其實,最終的結局早已欽定不改,橫豎都會到達同一個終點,只是不同路徑罷了! 白蛇本是受了觀世音菩薩的點化,原該飛升登得仙籍,又因諸多前因后果,故有此一段機緣。 清遠與白蛇一轍,本便都是仙體,一千七百年前就合該再度登仙,只是這重歸仙位的最后一關,便是這千年情關。 青青在千年前就已歷經徹骨情愛,對情愛早已勘破;時今輪回轉生宿命做弄,又使她勘破了世間種種假象,徹悟了何為“空”、何為“幻”的大奧義。 宇坤輪為法海,原就是天人,又于凡塵千年清修,合該飛升;只因千年前下世時所負使命,又與青青、白蛇、徐宣贊的這一段緣法未了,故而此生此世得緣度化他們一程。 這一世,他們四人都會在某個時辰完成和了卻這場歷練,徹底擺脫凡俗、榮登果位。 千年等一回,等的是愛、等的是恨、等的是緣、等的是了卻和還報……等的也是這最終的,“大圓滿”。 。 臨安晨曦,萬籟俱寂,那天那景似乎都還沒有從沉睡中清醒過來,一切一切具是清新又慵懶的倦倦感觀。 徐紅雯正在東廚忙碌不堪,盡心盡力籌備一桌豐盛的早餐。身邊王晏陽亦是長嘆口氣,為娘子打下手、生灶火。 昨日里,只聽徐宣贊言說白卯奴與自己同游西湖,不甚失足落水,紅顏消逝、尸骨難尋。小青傷心欲絕,不告而別。 如此一對鴛鴦相親的和睦夫妻,就如此被突發橫禍給做弄的兩隔陰陽,王晏陽與徐紅雯夫婦在大為驚詫之余,自然不免哀傷難禁,又感慨白卯奴真是紅顏薄命!蒼天好不無情! “晏陽?!奔t雯一邊切菜,邊側了軟眸輕聲向王晏陽念叨,“漢文心情不好,我等下多做幾個菜,跟他聊聊天?!辈挥X微紅了一圈眼眶,旋即想起什么,又急接口,“哦對了,你今兒別去衙門了,多陪陪他?!? “那是自然的。”晏陽雙眉緊鎖,只是嘆氣不迭,“我還尋思著,什么時候把弟妹的事兒……辦了才好。橫豎有個著落,不能讓她就這樣凄凄苦苦的走!” 徐紅雯抬袖,擦拭了一把溢出眼眶的淚花,淺淺接話:“是啊……是該,辦得風光妥帖的?!? 晏陽頷首:“過會子漢文起身后,與他商榷一下吧!” 晨曦一抹曙色透過垂柳與桃花,將一處廂房小室映的幾分迷離惝恍。 徐宣贊的屋舍里,僅剩一片空空蕩蕩。 在屋舍正中,那睡在搖籃里的徐夢蛟好夢尤酣。緊臨著搖籃一側的小幾之上,以木鎮紙放著一封不曾裝入封中的信。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