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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允德卻又微微搖頭，“看這裝裱，頂多也就是三四十年，當(dāng)代還有這樣的高手？”

    “德叔，您看看這題簽上的字，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嗯？”胡允德又仔細(xì)看了看，“這行楷，是典型的歐體，也是很多人入門習(xí)字的書體，看著肯定熟悉啊。”

    吳奪想了想，確實，金聲振書寫題簽，也沒用自己的書體，是用了歐體，要是硬說里頭帶了金聲振的特點，也有點兒牽強(qiáng)。

    但是，他確實很想知道，在三十年前，為什么金聲振會這么干？這么一本冊頁，又是如何流到倭國去的？

    這冊頁已經(jīng)算是大雅齋收了，所以，他還不好自己問金聲振或者托他的外孫葛亮打聽，最好還是通過胡允德。

    “德叔，我有種感覺，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你是看出來什么了？”

    “怎么說呢，我也說不好，怎么老覺得和金聲振老爺子的人物畫，有種神似之感？”

    “啊？”胡允德一愣，轉(zhuǎn)而又仔細(xì)看了看，一邊看一邊說，“金老爺子的人物畫不多啊，還是山水多，而且，這完全是在高仿任伯年的風(fēng)格，你確定？”

    “這怎么能確定？只是感覺。”

    胡允德沒有立即應(yīng)聲，而是將冊頁收起放好，這才點了一支煙，“我知道，你不會隨便這么說的。”

    吳奪的眼力，要說見識最多的，那就是胡允德了。在他面前，吳奪從未走眼過；而且，吳奪有時候即便不是很肯定? 結(jié)果卻往往沒錯。

    所以? 雖然現(xiàn)在吳奪只說“感覺”，胡允德一樣非常重視?

    “怪不得你讓我看題簽上的字? 你是覺得字也有他的痕跡？”

    “我主要是畫上的感覺，但是也想著您能不能從字上也看出什么來。”

    “這字太規(guī)矩了? 我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吳奪想了想，“要不要想辦法了解一下？或許? 金老爺子當(dāng)年有什么隱衷。”

    “這趟鷺島之行? 你讓我驚訝的地方又多了不少！”胡允德嘆氣，“只是這事兒······”

    吳奪沒應(yīng)聲。

    胡允德繼續(xù)說道：“有可能很簡單啊！”

    他這話的意思，自然是當(dāng)年金聲振作偽，可能沒什么隱衷。錢嘛? 誰都喜歡? 有時候一時財迷心竅，干點兒這種事兒，不奇怪。

    當(dāng)年的金聲振雖然已經(jīng)嶄露頭角，但還沒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財力，所以······

    要是這樣? 那肯定算是丑事一樁；金聲振萬不會承認(rèn)。想了解實情，恐怕不太容易。

    吳奪卻道：“萬一? 這是金老爺子當(dāng)年自己仰慕任伯年，刻意仿作裝裱收藏? 并不是作偽出手，而是不小心丟失或者出了什么狀況呢？如果是這樣? 完璧歸趙最好不過? 而且不影響我們做生意? 因為他才是最適合的買家，也不會太小氣，更能賣個好價錢。”

    胡允德滅了煙，歪頭看了看吳奪，“小吳啊，我怎么好像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我說錯話了么德叔？”

    “沒有，你說得很對，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不是不存在。而且一旦存在，我們最好如此。只是，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確定就是金老爺子的仿作，你卻已經(jīng)考慮得如此周全。”

    “您的意思就是我想多了唄。”吳奪打哈哈。

    胡允德也笑了，“不管怎么說，不是壞事。”

    “您看，干脆簡單點兒行不行？可以直接問，就說得到了一幅任伯年冊頁，想請他掌眼真?zhèn)巍！眳菉Z進(jìn)一步分析道，“咱們來路明晰，他又是書畫大家，問起來順理成章。”

    胡允德接口道，“若他沒什么隱衷，就是當(dāng)年求利的偽作，便會敷衍過去；若有隱衷，必定會說出來，求收回。是這意思么？”

    “對。”

    “你想得有點兒簡單了。若是有隱衷還好說，若就是當(dāng)年作偽求利之作，他會不會多想，我們要借此敲打他、甚至要挾他呢？”

    “但實際情況是我們不僅不想要挾他，而且為了他著想。到時候直接告訴他，六幅無款印的存疑作品，不會一起出售，只揭裱六幅已然確定的真跡重新裝裱就是了。若是拆了，六幅仿作也就不是仿作了。”

    胡允德沉吟了一番，“這事兒也不急，還是等回去和章老商量一下吧。而且，還未見得一定就是金老爺子的手筆呢。”

    “好。”吳奪該說的都說了，這事兒確實不宜操之過急。

    “今天下午咱就不去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玉器場，下午金銅器，一天下來會很累的。”

    “累是累點兒，但是收獲也很大，不瞞您說德叔，我明顯能感覺的，眼力提升了不少呢！”

    “你小子！”胡允德拍了拍吳奪的肩膀，“好了，我要下了逐客令了，還真得躺一會兒了。”

    “德叔您好好休息。”

    吳奪就此退出了胡允德的房間，回了自己房間。

    吳奪也上床躺了，接著迷迷糊糊還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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