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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靈低頭看向四峰中間的迷谷甘淵。入目之處，只有一片暗沉的漆黑，再看不見往日那眩目的流光。

    失去了赤魂珠的崇吾，早已面目全非。

    設(shè)在山門附近的玄天四象陣，自從慕晗封山時起就已經(jīng)被撤下。連接著游仙鎮(zhèn)的山路上，那些原本鬧騰的茶水商販也已消失無蹤，只剩下由路邊逐漸蔓延開來的雜草青色。

    青靈駕馭著坐騎，在崇吾上空反反復(fù)復(fù)地盤旋了好幾圈，始終不肯降落。

    棠庭外妖嬈的蔓渠海棠，紅的像一團(tuán)火焰，灼得青靈雙眼發(fā)酸。

    她記起小時候被師父喚去考查功課時，一旦答不上問題了，就愛跑到屋外的海棠叢里躲起來。

    她那時就很喜歡穿紅色的衣服，個頭又小，蹲在紅火的蔓渠海棠間，一時間倒是很難讓人分辨。大師兄就站到棠庭的門口喊：“小六，再不回來師父就要罰你不許吃肉了！”

    西面的鐘靈毓秀峰，是她和黎鐘幼時最愛去玩耍的地方。

    黎鐘明明是個男孩子，卻偏偏比青靈更愛漂亮，每次路過天元池邊，就要對著池水照上半天。有時候，非要覺得自己發(fā)型不整齊了，坐在那里慢條斯理地梳頭。青靈不耐煩了，就撿來許多小石子，一顆一顆地往水里扔，把湖水擊出一圈圈的漣漪。黎鐘氣得哇哇怒叫，青靈在一旁咯咯直笑。

    東面的月朗風(fēng)清峰，是崇吾山中殿宇修得最精巧華麗的一座。殿內(nèi)布局小巧緊湊，殿外則種滿奇花異草，內(nèi)庭與外園之間只隔一道廊榭，人坐在殿中，一抬眼，便能望見殿外的韶光明媚、鳥語花香。

    夏季的夜晚，墨阡有時會帶著弟子在庭院里下棋乘涼。

    崇吾的弟子大多精通棋藝，特別是大師兄晨月和四師兄源清。每次他倆在杜英樹下坐好、準(zhǔn)備對弈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地向青靈含笑招手，“小六，過來看師兄下棋……”

    還有那終年碧幽如翠的碧痕峰。

    在那里，她遇見了改變自己一生命運(yùn)的男子……

    青靈抽了抽鼻子，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轉(zhuǎn)而朝東南方行去。

    洛堯滿腹疑惑，問道：“怎么不下去？”

    好半天，青靈才開口答道：“萬一我偷跑出宮的事情敗露，父王追查行蹤，說不定又會連累師父他們……”

    她頓了頓，回頭最后再看了眼主峰上的那一抹嫣紅，幽幽地輕嘆了聲。

    她再不是從前的小六了，再不能不顧后果的一味任性。

    有些選擇，終究是回不了頭的。

    洛堯沉默了半晌，扶著青靈肩頭的雙手慢慢用力，小心翼翼地將她靠向了自己胸前。

    青靈沒有拒絕。

    身后是他們共同生活過的崇吾。在那里，她和洛堯曾有過共同的經(jīng)歷、共同的回憶。這種聯(lián)系，在這一刻，是旁人無法取代的親密。

    青靈倚在洛堯胸前，抬頭望向天空中冉冉升起的一輪明月，“小七，我們?nèi)フ螺桨伞！?

    ***

    麒麟在高峰之巔緩緩降落，青靈精疲力竭地躍下獸背，腳下差點(diǎn)一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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