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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番外?風淚篇-《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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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清風有個很不堪的過去。

    而這個過去,世上只有蕭影、閻惜淚和他自己知道。

    三十余年前,酷暑六月,他出生在東淮和南地交界,一個極為窮困的村莊里。他父親是個喝了酒便愛動手的懶漢,母親生得美,可卻是個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的傻子。

    當時顧清風還不叫顧清風,父親沒文化,給他取名“阿酒”,而他的雙胞胎哥哥則叫“阿錢”。

    值得慶幸的是,阿錢和阿酒都是很聰明的孩子,從小就學會察言觀色,為了不被父親打罵,兩三歲起他們就能提著籃子跟著村里其他大人身后撿細枝條的柴火,然后托那些叔叔帶去一起賣。

    時不時一兩個銅板的收入,讓他們的酒鬼父親視他們為搖錢樹。至于他們可憐的母親,則在他們六歲那年,終于被喝酒后的父親打死了。

    阿錢和阿酒不會哭,他們忘記了哭,也不敢哭。

    在他們的注視中,酒鬼父親對著母親的尸體繼續喝酒,還時不時用腳踹她一下。等到夜深,他徹底喝醉,阿錢和阿酒才小心翼翼去到母親身旁,將她的尸體拖了出去。

    兄弟間無需言語,自有默契。

    他們把母親藏在自家田的田埂旁,當夜正好有個好心大叔路過回家,看他們兩個小娃在拖拽大人,先是嚇了一跳,又發現死的是村里出了名的可憐婆娘,也就出手幫他們挖了坑,處理妥當了。

    第二天,父親又像沒事人似的,找他們討這幾日拾柴火放牛拔野菜曬藥材……換來的銅板。那時他們原以為,日子再壞也不過就這樣。

    直到有一天他們回家,看到一個穿著比較富貴的外鄉人,趾高氣揚地坐在家里唯一看上去比較干凈的木凳子上。而他們的父親,在一旁點頭哈腰,不停搓手,臉上堆滿了笑意。

    看到阿錢和阿酒回來,他立刻過來一手拎一片衣領,把他倆半拖半拉地湊送到外鄉人面前。

    “張爺,您瞧瞧,真是好貨色!這么多年苦日子哩,還皮白肉好的,可見天生就是干這行的料!”

    干這行?阿錢和阿酒心頭同時一緊,就算不明白自己父親到底在說什么,但看那男人瞇起眼睛細細打量他們的神情,他們就知道要面對的不是件好事。

    外鄉人伸手,在阿錢臉上掐了一把,拇指轉移,微微下滑。

    “這是哥哥。”他們父親笑著介紹。

    男人輕嘖一聲:“這也太瘦了。”

    他們父親黢黑的臉上笑容僵了一僵,小心翼翼解釋:“這不是,俺們家窮嘛!您沒瞧見,他們娘都不在屋里,早跟有錢人跑了哩!”

    阿錢恨恨咬牙。

    阿酒看到他捏緊小小拳頭,忙牽住他,晃了晃。

    男人注意到阿酒的小動作,唇角浮起一抹玩味笑容,屈指捏起他的臉,輕輕摩挲。

    “弟弟姿色更好。”

    松手,翹指掏出腰間的金絲帕擦了擦手指,隨意丟去地上。

    “你這兩個兒子,我都要了,”男人悠悠起身,“價格,就按你說的辦。”

    ……

    豪華的房間里觥籌交錯,光影流轉,四處都是靡靡之音,腰肢婀娜的舞姬、穿著暴露的少年,比比皆是。他們施出渾身解數,取悅那些不敢得罪的主顧。

    角落里,站著兩個孩子,阿錢和阿酒。

    他們不知道自己洗了多少次澡,亦不知身上撲了多少香粉,只知他們從此以后,會活得連狗都不如。

    “沒有尊嚴的玩物。”這是給他們梳洗的姐姐,悄悄告訴他們的一句話。

    “弟弟……”阿錢喉頭微動,袖子里滑出一支方才在那個姐姐的房間里,偷出來的銅簪。

    阿酒沉默著,他知道哥哥的意思,但沒有拿。

    “拿著!”阿錢加重語氣,“我們兩個不能都這樣了,娘她要是知道,會傷心的。”

    觸及心中最柔軟的那隅,阿酒深深吸了口氣,接過銅簪,用袖子遮擋掩藏。

    ……

    什么時候混亂起來的,他記不太清楚了。

    只知道那個姓張的男人涎笑著伸手,要抓他的胳膊。而阿錢側身上前,將他擠到了后面去。

    “喲,你想先來?”男人滿嘴噴著酒氣,在阿錢臉上用力啃了一口。

    隨后拽住他兩條麻繩似的細胳膊,將他扯入幃帳。

    四下的人起哄笑開,也紛紛開始動作。你拉一個,我抱一個,各自忙活去了。

    阿酒站在床前,看帳上撒下的影子,交疊,錯開,再繼續交疊……

    耳畔漸漸傳來嗚咽,這些年他從未聽過阿錢哭,但兄弟間的血緣,讓他感同身受,更讓他幾近崩潰。

    “啊!”阿錢痛苦呼喊,“阿酒……阿酒你走……”

    茍延殘喘的聲音,阿酒像是被人捆在刑架上,片片凌遲。

    “阿酒……!”

    聲音漸弱。

    “阿酒……你走啊……走……”

    男人的肆笑從帳中飄來,如細小的螞蟻,密密麻麻撕咬他的血脈,啃噬他的神思。

    他不能忍了。

    緊緊捏住那根銅簪,他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對準帳簾上扭曲的長影狠狠刺去。

    ……

    “殺人了!”

    “小孩子殺人了!”

    三五男女大吼著從門里擠出逃命,他們衣衫不整,妝容全亂,顯然受到極大驚嚇。

    彼時蕭影正手牽閻惜淚經過,聽到他們嘴里的話語,瞬間皺了眉頭。

    三四歲的閻惜淚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看向蕭影。

    “叔叔……”

    這一聲呼喚讓蕭影生出兩分猶豫,側目看向身旁大開的門,他松開手,往里走去。

    屋內一片狼藉,長梁紗簾散亂,恣意鋪在地上,印滿骯臟足印和醬紅色的酒液。眼前桌上,酒盞傾灑,里面殘留的酒液還在滴滴下落,吃剩的鮮果和瓜子殼到處都是,即使屋中熏香陣陣,也壓不住那混亂的味道。如今再添血腥之氣,實在令人作嘔。

    突然,利器入肉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蕭影尋聲而往,撩簾就看到一個清瘦少年跪在床上,撲著身下那團黑影,手握染滿血的銅簪狠狠扎下,拔出,再次扎下……

    他雙目通紅,顯然已沉浸在殺人的瘋狂之中。

    蕭影沒有打斷他,只是負手,靜靜站在一旁。

    直到黑影的血浸透帳簾,濡濕大片床單,連木床邊沿也開始滲血,男孩才放緩速度。

    他深深吸了口氣,從床上爬下,站好,木然地攤開手掌。

    “哐當”一聲,銅簪墜地。

    蕭影瞇起眼睛,細細打量地上銅簪。那是極其普通的廉價貨色,簪柄堅硬,并不容易折斷。而眼下它卻彎折扭曲到看不出原本模樣,簪頭鋒利的銅片上鮮血淋漓,顯然男孩的掌心好不到哪去。

    蕭影朝他走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萬分平靜,淡淡道:“殺人償命,你抓我走吧。”

    “你叫什么名字?”

    “阿酒。”

    “為何殺人?”

    阿酒微微一滯,扭頭看向蕭影。

    他以為鉗制他的是捕快衙差之類的人物,可仔細再看,身邊的男人氣定神閑,泰然自若,氣質不俗,絲毫沒有要抓他的樣子。

    “您……”阿酒不能理解眼前這陌生人的身份,更不明白他的用意。

    蕭影松開手,上前一步掀開床簾,里面除了血肉模糊讓人萬般不適以外,還有一條纖細的胳膊和一條大腿從模糊下半伸出來。饒是見過不少渾事,蕭影目中亦是變色。

    “他是?”

    “……我哥哥。”阿酒低頭,用力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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