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2)-《荒煙蔓草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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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薔薇又問了有關蘇徽意的消息,可是一番打聽過后,卻是音信全無,好似那一場戰役后,隨著燃燒殆盡的灰,再不被世人所記起……
這樣的亂世,不知掩埋了多少情事,好似白頭從來都是奢望,她有些疲憊的想。一望無際的海波濤滾滾,像是要帶著她往一處沒有痛苦的地方前行,這樣想著,更是覺得筋疲力盡。
她這幾日胃口不好,吃點東西便會積食,所以飯后總會到甲板上走一走。已經臨近傍晚,海面的風有些冷峭,天幕盡頭是深藍色的,隱隱有孤星閃爍著,那輪弦月仿佛綴在海面,映的大片的海水波光粼粼的。
甲板上只有寥寥無幾的人,她如今肚子極大,所以行動幾步便覺得疲憊,那護士攙扶著她坐到一側的長椅上去休憩,那一頭有幾個外國船員正在抽煙,時不時的傳來說笑聲。她大略掃了一眼,便對著護士說:“風涼了,回去吧。”
天幕很快黑了下來,甲板上那幾個船員抽過煙后,也紛紛的朝客艙走去,進門的時候,正巧與幾個男子擦肩而過,其中一個船員在認清把頭那人的時候,禮貌的點頭示意,用西語客氣的說:“蘇先生,晚上風涼,你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最好不要受風。”
彼時夜幕深沉,只有一縷朦朧的光映照在甲板上,被問候的男子身形頎長,肩頭纏著紗布,即便是這樣模糊不清的光,投射在他的臉上,依舊是不健康的慘白。他似是疲倦的擺了擺手,才用西語問:“我說的那位小姐,你們還是沒有找到她么?”
那船員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抱歉的說:“對不起先生,因為暴風雨過后,和平號被迫逼停,這其中有許多的客人都下了船,您告訴我的房間,并沒有那位小姐。”他頓了頓,又說:“您是自卡西亞號的船上過來的,也該知道,由于人數倍增,許多的房間都被調換了。現在船上有上千個您的同胞,想要找出那位小姐,這無異于大海撈針。”
他裹了裹身上的制服,萬分遺憾的嘆息說:“或許您要找的那位小姐,已經下船了。”
幾個船員相繼離開,跟在后面的林寧忽而說:“七少,或許沈小姐還在船上,等到了美國,一定會找到她的。”
受傷的男子正是被報道生死未卜的蘇徽意,涪陵那一場戰役,第七軍的戰士堅守到了最后一刻,只是援軍遲遲不來,所有的頑強抵抗都是強弩之末。他那時是存了與第七軍共進退的心思,所以當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的時候,他仍堅守在第一線,沒有絲毫退縮。
那時腦海中只有一個畫面,沈薔薇抱著剛出世的孩子,臉上露出幸福的,滿足的笑意。不知道美國的天氣冷不冷,他一直都向往帶著她去一個沒有戰火的地方,遠離塵囂,過一種安靜平和的生活。
可這無疑只能是一種理想,身為男子,身為南地的總司令,始終有太多太多無法卸下的重擔。
當他在煙霧彌漫中慢慢失去意識的時候,方才覺得,至少有那么一刻,讓他此生圓滿了。雖然辜負了她,但日后當得知他戰死的消息時,希望她除了恨再沒有別的感情,這樣至少可以獨自生活下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晚上,他萬萬沒有想到,見到的人會是喬云樺,他緊繃著臉,只說了一句,“我救下你,卻不是為了你,好好對她。”
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通行證和去往美國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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