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寧池魚在屋子里轉了幾個來回,將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后,便抱著湯婆子蹲在門口等著。 外頭下著小雪,風也大,門一開,頓時寒氣卷屋。 沈知白皺眉過去拉她一把:“要等關上門也能等,你這樣會著涼。” “我……”池魚抿唇:“我沒有等他,我只是有些熱,想冷靜冷靜。” 騙誰呢?沈知白搖頭,解了自己身上的白狐披風,披去她背上。 池魚毫無察覺,她瞇著眼睛看著外頭的雪,嘴角帶著一抹恬靜的微笑,整個人好像都微微發亮。 沈知白突然有些后悔,他為什么要來說呢,叫她這樣等著。萬一等不來怎么辦? “你知道嗎?我這些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看著雪,她低聲道:“沈羲以前是不會穿紅衣的,他是將軍啊,最喜歡的是深色的衣裳,怎么可能喜歡穿這艷俗的紅色。我先前沒發現,后來才想起,喜歡紅衣的人是我。” 他將她忘記了,潛意識里卻還記得愛過她那一身瀲滟鮮紅。 “奇怪吧,我在想起來前塵往事的時候,也沒注意過這件事。”她歪著腦袋笑:“他那個人。是不是別扭得很?” 語氣輕松的幾句話,卻聽得沈知白胸口悶得慌,他皺眉,低聲道:“是挺別扭的。” “可我比他還別扭啊。”池魚笑著笑著就紅了眼:“我分明那么喜歡他,那么放不下他,卻沒和他在一起。甚至還信了他的鬼話,以為救人他不會死。” “不怪你。”沈知白搖頭:“誰也怪不得。” 都是天命,其中是非,誰能說得清楚? 池魚覺得鼻酸,可想想沈故淵就要回來了,她深吸一口氣,高興地道:“誰也不怪,只要他回來,誰也不怪了。” 沈知白無聲地嘆了口氣。 眼前的寧池魚明媚非常,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外頭,像等禮物的小孩子,眼巴巴地盼著。 她這樣等,沈故淵定然是會回來的吧,沈知白想。 然而,一天過去了,天色暗下來,雪也越下越大,草屋門口還是沒有出現沈故淵的影子。 池魚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下來,卻仍舊不死心,抱著湯婆子繼續等。 有人朝草屋走了過來,鞋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地響。 黯淡的眼睛一瞬間就重新亮了起來,池魚一躍而起,撲上去就打開了門。 車夫站在門外。略帶害怕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屋里道:“侯爺,您該回去了。” 沈知白起身,看著池魚那亮起來又暗下去的臉,有些不忍心,低聲道:“你不如就當我今日什么也沒說過,等是一件很勞心費神的事情,越是期盼,越是費神。” “……”池魚僵硬地送他出去。 怎么可能當做沒說過呢?她想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有些希望,哪里能輕易放棄。 車夫提著的燈亮著橘黃色的光,在黑夜里慢慢地晃出了梅林。池魚打開窗戶,任由雪風吹了自己滿頭滿身,眼睛只管盯著外頭瞅。 她與沈故淵,怎么能說是沒有緣分呢?上一世就牽扯至死,這一生又陰差陽錯地再度相遇,這等緣分,可不是誰都能有的。老天給過她一個奇跡,讓她在將死的時候被沈故淵救出去。那么,何妨再多給她一個,讓她再見他一面? 她還沒告訴他自己什么都想起來了,她也沒告訴他上輩子的寧微玉其實不恨他了,比起恨,更多的是悲涼至死的愛。她也沒告訴他,寧池魚也原諒他了,往后,還可以繼續跟在他身后走。 這么多的秘密他都還不知道,怎么甘心啊? 夜色低垂,雪風刮了一整晚。池魚盼啊盼,終究還是沒有盼到她想的那個人來。 早上的時候雪停了,風吹過來,帶了一陣清冷的梅香。 池魚看著那空曠的雪地,終于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他不會回來了,怕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不管她怎么等,怎么盼,他都不會再回來看她一眼。她前世讓他痛不欲生,這一世他便要報復回來。叫她也嘗嘗這一人獨活的滋味兒。 她想過死在這片雪地里,然而鄭嬤嬤說,沈故淵放過一個護體罩在她身上,她想死也死不了。 這不是報復是什么呢?他也恨她吧?恨她那么狠心,那么絕情。 將頭埋在臂彎里,池魚哭得傷心極了,抽泣的聲音響徹半個梅林。 有人不小心踩斷了一截落在雪地里的梅枝,咔擦一聲響。 池魚聽見了,卻沒抬頭。她不相信奇跡了,反正他也不會活過來。 風吹過草屋,掛在窗戶上的香囊和“卍”字輕輕晃了晃,清冷的梅香越來越近,仿佛有梅花開在了她窗邊。 池魚自顧自地哭著,眼淚鼻涕混成了一處,被雪風一吹,全凍在了臉上。 正哭得入神,冷不防的,有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池魚一愣,身子僵硬了一會兒。緩緩抬頭。 朝陽升起,光從梅林的縫隙照射過來,勾勒出一個人的剪影。 那人一頭白發,星眸長眉,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抿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勾出個嘲諷之意十足的微笑來。一身錦繡紅袍寬大華貴,上頭繡著精致的云紋。 他抬手,一下下地摸著她的頭發,眼里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他說:“你不來找我。還是得我來找你。”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