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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悠斗桀驁的大笑聲中，楚烈重重地劈斬下了掌中的長劍，劍鋒凌冽，純白與淡金交雜的劍氣閃耀了這片天空，下一刻，伴隨著凌厲至極的破空聲，一道明艷的劍光一閃而過，無論是神明還是普通的妖怪，眼前在這瞬間都是一片茫然，看不到一切，足足三息之后，視野之中的亮光才徐徐散去，恢復(fù)了原狀。

    “呼~呼~呼~”

    大地之上，楚烈雙手持劍，身形微伏，呼吸聲音急促而粗重，額前有細(xì)密的汗珠，黑發(fā)黏成了一縷一縷的，看起來極為的狼狽，而在他的周圍，那結(jié)界依舊不住流轉(zhuǎn)，宛如一方世界，帶著大日破曉，光明正大之意，沒有絲毫的變化，天空中的毘沙門天隱藏在頭盔之下駭然的神色恢復(fù)了原本的沉靜，漠然開口。

    “放棄吧，這是天照大御神陛下特別為你而設(shè)置的結(jié)界?！?

    “我承認(rèn)你的力量，作為神？……作為你所說的人類，你已經(jīng)足夠強大。”

    “但是區(qū)區(qū)凡人，又如何能夠與那大日爭鋒？！”

    “呼~呼~呼~是，是嗎……”

    楚烈的喘息聲逐漸平緩了下來，緩緩直起了身子，抬頭看著那穹頂之上的層層祥云，雙眼之中神光明亮，嘴角微挑：“那是你沒有見過。”

    “我見過，所以我知道。”

    “人類自身的光芒……那是即便神靈也不能夠掩蓋的璀璨……”

    “可笑！愚昧！”

    咔嚓咔嚓咔嚓……

    武神的嗤笑聲中，突然一陣細(xì)密而輕微的破碎聲音響起，剛開始還很稀疏，但轉(zhuǎn)瞬就如同秋日暴雨一般連綿不絕，宛如夜風(fēng)吹拂過低垂的柳梢，毘沙門天的瞳孔驟然一縮——浩浩大日，光明正大，由日本神王天照設(shè)置的結(jié)界之上，那種流轉(zhuǎn)自在的光輝僵硬，無盡細(xì)碎的裂紋于瞬息間密布了那結(jié)界之上，隨即在諸神不敢置信的注視之下寸寸崩裂，宛如流光的金色粉塵之中，有凌冽而浩大的氣勢，沖天而起。

    嗤啦——

    劍鋒斜指蒼天，渾身戰(zhàn)鎧殘破的騎士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恢復(fù)著已然空空如也的力量。

    目光冰冷，明明身處于下方仰視，但是氣勢上卻分毫不弱。

    “神明？”

    “且問你們……”

    漠然的聲音低語著，一如劍鋒微寒?！盀楹巍惶崆白柚篂?zāi)禍?！?

    “哦？”

    毘沙門天抬手一揮，身后激射的淡金色流光隨之戛然而止，但是那力量波動卻沒有徹底消失，而是不斷壓縮蓄力著，變得更為致命，而在同時，毘沙門天漠然的聲音響起，“些許小恙與心頭大患，相比較起來，自然應(yīng)該處理后者，這是你們?nèi)祟惖暮⑼寄軌虻贸龅慕Y(jié)論?！?

    “再說，以人類的繁殖速度，死去的這些人口很快就可以被補充?！?

    “但是大天狗一死，卻能夠帶來數(shù)百年的和平?！?

    “為了人世間的安定，區(qū)區(qū)千人的死亡，誰會在乎？”

    “…………”

    陷入了詭異的死寂之中，無論是楚烈，還是諸神，都在心照不宣地匯聚著能夠一擊致命的力量，也因此陷入了詭異的平衡之中，而在這死寂之中，沉靜的聲音響起來：“當(dāng)然有人在乎！”

    源悠斗仰首看著天際的諸神，臉上的眼鏡早已經(jīng)破碎，露出了那雙鋒銳到恐怖的雙瞳，抬手虛點著周圍的廢墟：“渡邊小姐在乎，田中先生也在乎，這里戰(zhàn)死的每一個人，枉死的每一個人都在乎！”

    “田中先生的孩子在乎，他的妻子在乎，渡邊小姐的父親在乎……每一個人都不是單獨的個體，自從出生以來，他們的命運就和他人緊緊聯(lián)系在了一起，我們因為別人而笑，也因為他人的悲傷而悲傷。”

    “我們愛人，也被人所愛，也因此每一個人的逝去都會帶著無數(shù)輩的悲傷……”

    滿頭白發(fā)的源悠斗俯身，小心翼翼將大天狗的臉上揭下了那血紅的面具，面具之下，老者的雙瞳兀自還死死睜大，悠斗身子微微一顫，但是卻沒有將老者的雙目閉合，心中低低呢喃。

    爺爺，你可要好好地看著我啊……

    手掌輕柔將那面具戴在了臉上，竟然像是專門為他所定制一樣的嚴(yán)絲合縫，源悠斗鋼牙緊咬，雙目神光明亮。

    看著我，魑魅魍魎之主的姿態(tài)??！

    啪嗒～

    面具貼合，魑魅魍魎之主抬眸，嘴角帶著一抹鋒利的弧度，看著天空中的諸神，看著那逐漸明亮起來的金色光輝。

    “這些東西，作為高高在上的神明，你們一定是不懂的吧？”

    “因為不懂，所以肆意踐踏。”

    “但是你不知道嗎？人類的骨頭一向是很硬的，妖怪則更為偏執(zhí)，我等擁有的更少，失去每一個都足以痛徹心扉！足以燃起心中的怒火，為了復(fù)仇我們愿意失去一切，即便前方是天譴墻壁也愿意瘋狂地沖擊，唯有血液和死亡能夠平緩心中的怒火！”

    平靜的聲音變得憤怒而狂暴，大天狗掌中的戰(zhàn)弓被源悠斗以風(fēng)暴牽起，握于掌心，直指蒼天，怒喝道：

    “去沖！去撞！沖得皮開肉綻！撞到血肉模糊！”

    “越發(fā)血肉模糊，便越發(fā)地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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