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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便如此，利奧萊茲也沒有聽到一聲痛苦的呻吟，一句抱怨的話語。

    至此刻，他的眸子依舊湛藍澄澈。

    “誰允許你像神一樣，高高在上、自作主張地決定了我們的命運的？誰允許你替我們背負這一切的？”

    利奧茲直起身子，大步流星地朝著利奧萊茲走來，他一邊行走，一邊大聲質詢：

    “親愛的前輩啊，你就如此不信任自己的后人嗎？”

    利奧萊茲怔怔望著利奧茲。

    “一代人，又一代人。”

    利奧萊茲微笑道：

    “我從未懷疑過你們，但是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終結輪回宿命，讓所有的一切圓滿完成，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夠無限接近它，只要更加進步，這就足夠了。”

    “那你呢？你就甘于沉淪于宿命之中嗎！”

    利奧茲捏緊拳頭，步伐邁得更大，步頻越來越快。

    “所有的罵名都歸你，那不是完全就不相信我們嗎？”

    他說著，手臂快速擺動，徑直跑了起來。

    “你知道何為理想嗎？那就是前進的方向，當你完成了理想的那一刻，你的人生亦是踏上了終點。”

    利奧萊茲垂首黯然：

    “可是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遺憾啊，卻是貫穿始終，大量的理想、幻夢、夙愿，最終只是一番未竟的事業，只是能夠接近，就已經很美好，我已經知足了——”

    利奧萊茲話音未落，突然注意到利奧茲竟已沖至身前。

    “可是，我很貪心。”

    利奧茲說著，揮出拳頭。

    砰！

    利奧萊茲的胸口重重挨上這一擊，他微微一怔，隨后不自覺地向后一退。

    “我不想只是止步于此，兩年，一百年，幾萬年，百萬紀元蹉跎歲月——太久了，太久了！我不想等到那個時候！我的一生太短，我要親眼看到故事的結尾——不，不止于此。”

    利奧茲提起拳頭，擦去嘴角的血跡，清澈湛藍的雙眸愈發明亮：

    “這橫跨星淵地球的歷史，需要一個完美的句號，我要親手給它畫上！”

    利奧萊茲端起坦齊馬特，掃了一眼劍身，看向對方：

    “實現理想，天下大同……你能做得到嗎？”

    “不是能不能做到。”

    利奧茲雙手抱拳，渾身繚繞起兇猛的氣焰：

    “而是我要做到！”

    說罷，他的雙手上頃刻間覆蓋上黑綠色的臂鎧，在他的身后浮現出一頭矯健白狼的虛影，并在一瞬間和利奧茲融為一體。

    “道途轉換。”

    漆黑的瓷質肌膚覆蓋全身，白狼仰天長嘯嘶鳴，利奧茲提起拳頭，向利奧萊茲勾了勾手。

    “毀滅·利奧茲，請賜教。”

    利奧萊茲頷首，將坦齊馬特的發射計劃取消，親自提起這把劍，朝著利奧茲一步步走來。

    “選擇了這條路，你就不能反悔了。”

    “前途本無路，全靠拳打開。”

    下一刻，兩人猛然提速，默契地撞擊在一起。

    鐺——————————！

    利奧茲雙拳掄砸，被劍刃的上撩剝開，迸濺的火光照亮他們的面容。

    利奧茲的雙眼驟然明亮，眼角繚繞起氣焰，雙拳猛然回收，抱拳守護頭部，同時伏身低頭，躲開利奧萊茲的劈砍，趁機打出一擊刺拳，擊中利奧萊茲的胸口。

    隨后立馬抽拳，再度低身閃躲利奧萊茲的橫斬，利奧茲腳底不斷踏著蝴蝶步，小跳著又快出兩拳，準備刺探虛實。

    然而利奧萊茲沒有跟他廢話，反手召喚出龍王手爪，在利維坦達爾的鎖定之下，根本無從躲避，直接就會被抓握起來。

    躲避？

    面對瞬息而至的龍王利爪，利奧茲的回應是：出拳。

    ——為什么要躲避！

    【毀滅之神】杜姆菲斯瞬間浮現在利奧茲的身后，與他一同揮出拳頭，龍王的利爪被杜姆菲斯硬生生接下。

    轟——————！

    氣浪喧囂，清空全場，利奧萊茲的額前碎發被翻涌的氣流掀開。

    “原來如此。”

    利奧萊茲看著空蕩蕩的手中：

    “這一點，我還真沒想到。”

    坦齊馬特已然被奪回到利奧茲手里，后者轉了個劍花，負劍而立。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確實有了超越我的資本，不止是接替我，超越我，甚至邁向更遠也是有可能的。”

    “我說了，我要拯救這個世界。”

    利奧茲持劍，瞬間殺出：

    “不是可能，我一定要做到！”

    鏗鏘！

    坦齊馬特的劍刃被星辰劍擋下，他立刻提手肘擊利奧萊茲，劍刃交錯的瞬間綻放出絢爛星火。

    利奧萊茲徑直將劍往前一丟，利奧茲下意識將其打落，誰知利奧萊茲趁勢直接欺身而上，一拳打至利奧茲面前，后者趕緊抬手格擋——然而拳到面前陡然變掌，按在他的臉上，輕飄飄一推，就將利奧茲推得后仰過去。

    利奧茲翻身拍地，劍刃撩過利奧萊茲的喉前，逼退利奧萊茲繼續前壓的勢頭，借勢騰空轉體，左拳下砸，落在利奧萊茲肩頭，后者略一踉蹌，低肩抽身，只得放任利奧茲坦然落地。

    當利奧萊茲重新聚焦在利奧茲身上時，后者正單膝跪地，雙手食指和大拇指相互抵住，比出一個三角形。

    維度學派·超弦施法者

    雙手的三角將利奧萊茲框在其中，利奧茲向外一拉，利奧萊茲的身形立刻被延展開來，變得如同一張紙片般輕薄，血肉攤開，露出組成【現實社會】的機構設施，主管委員會、統籌計劃局、宗教服務所、便民公共交通、民營工廠和國有企業、小微村民公社……

    利奧萊茲被均勻地碾平了。

    構成他身體的每一顆粒子，都在以光速向外逃逸，不斷地拉平、鋪開，與之一同被展平的，還有利奧萊茲的過往歷史與悠悠歲月。

    利奧茲注目凝視。

    他看見剛出生時，便被投入到前線送死的炮灰，芮萊緹輕輕撫過祂的面龐，賜給他利奧茲的名字。

    他看見利奧茲歷經艱難挫折，篡權奪位，作為代行者發動反擊戰，卻因為雷德·金背叛，最終被蓋婭放逐。

    他看見星淵被入侵蹂躪，分裂崩壞，在霜鍍邊境的縣城里，李澳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并開啟了不那么傳奇的傳奇一生。

    他看見下潛星淵，對話敘事，弒殺主神，化身永恒，合并世界，開啟新紀元，接受龍王傳承，六神俯首，統一世界。

    他看見那個統治世界幾百年的暴君李澳茲，和愛人孩子們渡過晚年，最終埋骨于這片林地。

    ——好像，那就是他僅有的幸福時光了。

    啪！

    死后不久，冢土破開，他再度從中爬了出來，帶起那只守候在墓旁的丑萌縫合怪，持著劍，坐在這片大廳里。

    作為凡人李澳茲，他的一切事業和美好的祈愿都已經結束了。

    可是作為支配世界的魔王，【現實社會】利奧萊茲的使命才剛剛開始。

    “這么多年，你就一個人就這么守望著嗎？”

    利奧茲問道。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盡管【現實社會】利奧萊茲已經被平面展開，卻依舊能夠保持正常的機能，他甚至調侃了一句利奧茲：

    “我的愿望已經完成了，我想要的都已經到手，也該讓我這個老人給你們年輕人探探路了，你有什么可擔憂的呢？未來注定依舊崎嶇坎坷，但我一直都在這里。”

    “我說了，我要拯救這個世界。”

    利奧茲直起身，他抬起手，在頭頂輕輕一抹——下一刻，白金的光環瞬間出現在頭頂，如同王冠一般懸浮著，與此同時，他身上立刻浮現出銀底藍紋、精巧絕倫的法袍。

    道途疊加——精藝

    “每一個人我都要拯救。”

    利奧茲的目光堅定，雙手接入時空序列，從各個時間宇宙中抽取能量，全部灌注在此身之上。

    “我成為的，是無所不能的賢王，我要創造的是一個盡善盡美，只存在于理想之中的大同世界，就算要付出整個文明的終結也在所不辭。”

    狂暴的魔力外放顯化，將他的身軀幾乎沖垮，凡人的肉身被輻射融化破碎，利奧茲不過是抬起左手，猛然一握。

    道途疊加——救贖

    粉藍色的觸須自身后撐開，如同數道光翼一般極盡所能將身體維修彌補。

    “你不覺得，這樣實在是太理想了嗎？這件事情急不得，過上一萬年或許就可以，你現在要做的是積累經驗，把你的思想和力量延續下去——”

    “一萬年？太久了！我要的是在我這個時代，實現完全的勝利！”

    利奧茲的骨骼被來自各個時空宇宙的能量擠壓破碎，但很快就被救贖道途的力量重塑完成。

    “就在————今天！”

    利奧茲猛然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血肉被重新填充，覆蓋上一層淡金色的瓷質肌膚。

    道途疊加·劫掠

    “我要拯救所有人，包括你——利奧萊茲！囚禁你的使命，由我終結。”

    數道裂隙打開，冥河之水從中涌出，瞬間纏繞上利奧茲的身軀，凝化成鎧。

    道途疊加·詭異

    “我不會丟下一個人，如果連盡善盡美都做不到，那還叫什么賢王！”

    黑紅的結晶在體表迅速生成，填補了鎧甲縫隙同時，也向外釋放出奧能領域，范圍在一瞬間覆蓋整個新地球，并不斷地向外擴充。

    “強力、電磁力、弱力、萬有引力——宇宙基本法則遂歸于一統！”

    這一刻，利奧茲的身形不受自主地脫離地面，漂浮而起，他端起坦齊馬特，最后的力量施加于劍刃之上。

    “道途疊加·主宰！”

    利奧茲轉動劍刃，朝著被展開的利奧萊茲，垂下劍鋒。

    嗡————————————————！

    劍刃瞬間被高速轉動的黑洞螺旋吞噬，每分每秒都吞噬著現實存在，并向外拋灑出無以數計的能量。

    僅僅是持有，就對這片宇宙造成了嚴重的損害，但神奇的是，在劍刃揮動斬開時空之后，原本被撕開破壞的空間竟然頃刻恢復如初。

    “我是凌虐世間的霸主，無人可以違逆我的意志。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隨意陷入悲痛和苦難。”

    利奧茲咧開嘴角：

    “霸主學派·究極黑洞破壞劍！”

    他翻轉劍刃，朝著利奧萊茲揮斬落下。

    ————————————————

    （……時間陷入了凝滯……）

    （斬擊落下的一瞬間，任何語言和文字都無法描述這般畫面。）

    （能夠轉述這場景的文字和語言，都已經被究極黑洞破壞劍所強制消除掉）

    （準確地來說，在那一劍出現的時候，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過了很久，你才恢復了自己的意識。

    “這是怎么回事？”

    你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突然發現不對：

    “我叫什么？啊，我明白了。那一劍威力太大了，疊加上坦齊馬特的力量，不論是■■■，還是■■■■，他們的存在都已經被抹掉了。”

    你放眼四周，并沒有發現對方的身形，不由得松了口氣，不論怎么說，至少目的已經達到了。

    “■■■■那家伙，終于從長久守候的宿命中解放了。”

    就在這時，你感到腦袋一陣刺痛，緊接著，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襲來。

    ——那是■■■■的過往。

    雖然名字和形象已經被究極黑洞破壞劍和坦齊馬特永久性消除，但你還是能夠辨別出來，那就是■■■■。

    “這些，就是你一生的故事。”

    與之一同到來的，還有他積累無數歲月的經驗教訓、知識思想以及作為【現實社會】的力量。

    雖然嘴上說著并不相信有人能夠解決自己，但這份饋贈卻準備的無比豐厚和認真。

    你明白了。

    ■■■■并非是不相信后人，恰恰相反，他和你的一樣的。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未來人肯定會有未來人的困難，就算屬于星淵和地球的敘事迎來終局，那也僅僅是解決了他們自身的世界。

    ■■■■思考的，并不只是你的世界。

    ‘地球和星淵的長期對峙和仇恨，讓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了非要斗個你死我活的境地，然而仇恨終歸是暫時的，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倘若上一代的怨仇沒得到清算，憎恨就會如同詛咒一般繼續傳遞下去。’

    ‘但是，恰恰也是在這種相互攻伐的螺旋中，兩個世界的文明才會互相學習，互相了解彼此，一旦抱著落后就要亡國滅種的危機前進，那么大量的內部矛盾也不算什么大事。’

    ‘民族融合，文化兼并，國家統一，宇宙新生，本身就是一個復雜的過程，沒有誰是順順利利地就能結合在一起的。哪怕是再恩愛的情侶，結婚后也免不了吵架拌嘴甚至動手動腳……當你真正抱著完美主義的心態去看待歷史和未來的時候，你會發現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時候。’

    ‘未來不是單選題，從來沒有唯一解。有些問題就算現在被擱置了，那實際上也不過是挖了個坑，拿稻草蓋住，你就算插個牌子，提醒后人這里危險，也會有人不信邪，硬要往坑里鉆——既然如此，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把坑填掉，讓走路的人有路走，讓冒險的人去探索遠途呢？’

    ‘我始終是堅信著，未來的人可以改變這一切。因為他們每一次都給足了我信心。’

    ‘他們學習的越來越快，變得越來越強，地球的文化幫助了星淵快速成長，星淵的力量幫助了地球人掌握神力奧秘，互相的扶持和有機結合下，新世界人們的潛力遠超我的想象。這不是一加一大于二，而是一百萬乘以一百萬，積累到一定程度后，就立刻達到了質變的效果。’

    ‘我給了你們指明了一條前途，你們給了我抵達終點的希望，真的會有理想實現的那一天。’

    ‘我無比慶幸，能夠幫助你們，實現這一刻。’

    ■■■■的贈言沒有落款。

    你忘記了他的名字，也無法知曉他的事跡。

    但你知道，盡管這世間已經沒有了■■■■，■■■■卻永遠地存續了下去。

    不必懷念，也不必遺憾。

    當你能夠從■■■■的記憶和知識中得到這一切相關的信息時，你就已經成為了■■■■。

    你是如此，你們亦是如此。

    神界山的會議室空空蕩蕩，山下的林子里，無名的墓碑蔓上青苔綠痕。

    你來到墓碑前，將星辰劍擱在了墳前。

    這樣以后如果有需要的人，便能拿來取用——這才符合■■■■的想法，少搞形式，多干實事。

    “結束了嗎？”

    同伴問向你。

    “嗯。”你說：“一切結束了。”

    “恭喜你。”他祝賀道。

    你說：“謝謝。”

    “現在，你變得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無所不能了吧！”他想到。

    你說：“是。”

    “挺好的。”他看了看你：“你有受傷嗎？”

    你回答：“已經沒事了。”

    “那就慶祝一下吧——想吃什么嗎？”他問道。

    你告訴了他你想吃的東西，他取出本子，一個個記了下來。

    “從今以后，你就是賢王了。”

    他說：

    “所有人都要依靠你的智慧和力量，你可是我們的英雄。”

    你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

    “我不是英雄。”

    你的回答讓他有些驚訝。

    “啊，也對。”

    他撫過你的臉龐，笑道：

    “你是■■■，你在農村出生，城市長大，身世平凡，能力普通——我也一樣，我們都是一樣的普通人。”

    “我是你，你也是我。”

    你說著，把坦齊馬特舉起來，交給你的同伴。

    他驚訝：“你不當賢王了嗎？”

    “其實打敗■■■■后，沒有給我任何力量。”你回答。

    他迷惑：“那你為什么把革命的利刃交給我。”

    “■■■■的記憶，告訴了我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從來都是一樣的人。”你說道。

    他遲疑：“可你才是戰勝了■■■■的人。”

    “戰勝■■■■的不是我，是那個農村出生，城市長大，身世平凡，能力普通——你也一樣的普通人。”

    手中的劍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既沒有發出華美的光彩，也沒有天使和美女為你載歌載舞。

    當他想明白這其中的事情，抬起頭時，他就已經是你了。

    你笑著看著他，他笑著看著你。

    “我已經明白了。”

    你說道：

    “你從來都是你，我也是我。但當你拿起劍的時候，我們就有了共同的身份，統一的認識。”

    你回答：

    “榮辱與共，休戚相關，所有人因此團結一致，只因為一個共同的理想和信念。■■■■……不，不止是■■■■所希望的，不分彼此，不因為種族和文明隔閡，一切有著思想和認識，曾經或者正在蒙受苦難的人，不止是階級和等級，只是出于你我心中那最純粹、最柔軟、最渴望的樸素情感。”

    你堅定地說道：

    “現在，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你們肩并肩，手中共同高舉著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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