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清番外(3)-《惟你不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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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以后,仿佛一切都沒有什么變化,我很平靜,或許這才是真正的釋懷吧,而裴姝怡大概也累了,早就想擺脫我和這段罪孽的感情,她沒有再找過我,連最起碼的問候也不曾再有過,似乎我們彼此真的變成了陌生人,往后都不會有太多交集。
另一方面,在和段敘初幾次的對抗下,都以湯鈞恒慘敗而收場,湯鈞恒消停了一段時間,養精蓄銳準備再找時機一網打盡,直到發生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段敘初身邊那個叫連子涵的下屬,竟然也對同身為男人的言瑾產生了興趣。
對此饒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我,也覺得煩躁又混亂,雖然活了這么久見識不少,圈子里也有同性戀,我并不歧視他們,但這種狀況出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時,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接受。
因此我對言瑾的態度越來越強硬,讓他必須跟那家的千金結婚,言瑾自己大概也意識到難以控制對言嶠的感情了,擔心會犯什么錯,他到底還是妥協了,對我說等到滅掉湯鈞湯他們以后,他會離開這里,不管去哪里都好,只要離言嶠遠遠的。
聞言我心里很難受,不由得泛起酸意,其實我比任何人清楚無論愛上誰都沒有錯,然而身為一個父親,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走上一條不歸路?那么就算我做錯了,我也是為了言瑾好。
我起身走到言瑾身邊,把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低沉地說他不應該逃避,而是必須選擇面對、克服,嘗試讓自己再喜歡上一個女孩子,畢竟他以前也愛過蘇藝潯不是嗎?
言瑾的唇線緊抿著,沉默很久才對我點點頭。
由于連子涵多次主動靠近言瑾,湯鈞恒那邊也得知了連子涵喜歡言瑾,便借著連子涵沒有跟其他三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里,湯鈞恒讓人抓住了連子涵,往連子涵體內注射毒品,以及其他依賴性藥物。
后來湯鈞恒利用言瑾,讓言瑾把連子涵帶去paradise會所的某個房間,由此將段敘初他們幾人引過去,而他在外面布下天羅地網,企圖借這次機會除去段敘初,言瑾不得不這樣做,否則他是間諜的身份就暴露了,到頭來只會功虧一簣。
段敘初和言嶠他們幾個人都過去了,在走廊里和言瑾形成對峙的局面,言瑾裝作自己的槍法不準,想在能力不足的情況下順理成章地放走段敘初和言嶠,然后他再殺死當時在場的所有下屬。
然而湯鈞恒大概覺得言瑾舍不得對言嶠這個兄弟下手,所以他另外安排了下屬,只要言瑾有想放走段敘初和言嶠的意向,那個下屬不用聽從言瑾的指令,就可以對段敘初他們幾個人開槍。
結果是段敘初為言嶠擋了子彈,言瑾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他震驚而又慌亂,擔心著段敘初的安危,所以即便言嶠沒有逼著他,他也會立即讓段敘初得到救治。
表面上言瑾處在下風,在言嶠的威脅下,言瑾順理成章地放走了段敘初和言嶠,而那個下雨天言瑾戴著人皮面具出現在醫院門口,其實是想親自看看受傷的段敘初,只是后來撞上惟一,他只好又離開了醫院。
在車子里秦悅質問言瑾為什么不把惟一弄暈了帶走,言瑾忍住想殺秦悅的沖動,最后只把秦悅扔了出去。
這幾件事加起來,讓本就對言瑾有防備的湯鈞恒,對言瑾起了疑心,眼瞧著言瑾的身份就要暴露,做了那么多,他不愿意放棄,這才有了后來的假死。
而且那個時候李家人想讓言瑾認祖歸宗,我養了言瑾那么多年,早就把言瑾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了,怎么可能會把言瑾交回給李家?更何況幾年前言瑾也說了,他只是裴家財閥的大少,過去的一切他都忘記了,若真有一天李家人找過來,不用問他的意見,讓我直接拒絕就好了。
但李家人卻不愿意善罷甘休,那架勢就好像拼盡所有也要跟裴家財閥抗衡,把言瑾要回去,真是自不量力,我沒有對他們狠下殺手,那是因為他們是李嘉堯的親人,我是念在跟李嘉堯的那份兄弟情義上,恰好言瑾的假死可以斷掉李家人的心思。
另一方面,他們都覺得言瑾是因為不愿意跟我為他安排的那家千金結婚,而背叛我后投靠厲紹崇,聯合厲紹崇來對付我,我和言瑾確實也給他們造成了這種假象,而在那天我去裴姝怡的住所要帶走言瑾時,我繼續配合著言瑾演戲,把手槍丟給他,順理成章地逼他自殺。
從此以后言瑾只有厲紹崇這個身份了,對于湯鈞恒他解釋說裴廷清懷疑他了,為了繼續他的復仇計劃,他用假死來擺脫裴家財閥大少的身份,在此之前他已經買通了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那時候被火化的那個人并不是他。
言瑾的死給了裴姝怡很大的打擊,她悲傷過度之下暈了過去,我親自把她送到醫院,一直等到她醒來,臂彎里抱著她低沉而溫柔地安撫,這個時候我對她只剩下責任了。
這其實很悲哀,從一開始在這段感情里我就是極端而瘋狂的,轟轟轟烈、奮不顧身也是我追求的愛情境界,若不然這世上有多少人會有勇氣愛上自己的堂妹?道德和倫常于我早就不重要了。
三十多年來我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詮釋這場不為世人接受的畸戀,就像是火焰在燃燒著,或許我死了,才會熄滅,我曾經以為我會一輩子愛裴姝怡這個女人,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我也對她說過很多很多的情話,承諾過永遠不會放棄愛她。
然而此時此刻我懷里抱著裴姝怡,卻真的再沒有以前那種感覺了,我的心沒有再劇烈地跳動,像以前那樣要沖破胸膛,我也沒有再想把裴姝怡揉入自己的身體里,讓她與我骨血相融…………如此種種表明,我已經不想要裴姝怡了。
我分得清什么是愛和不愛,就像曾經我也讓寧憐夢抱過一樣,我的心已經不在裴姝怡身上了,我給她的僅僅只是一副軀殼而已,對于我來說,當愛情轉化為一種責任時,是一種最悲哀的事情。
畢竟曾經沒有裴姝怡我活不下去,所以我寧愿承受罪孽和良心的譴責,哪怕是死后下十八層地獄,來世淪為牲畜,這條路再怎么難走,我這一輩子活得再怎么艱辛,也要跟裴姝怡白首到老。
但時至今日我是真的累了、倦了,也麻木了,我終于相信這世間沒有永恒和天長地久,沒有哪種愛情能一直像火一樣地燃燒,而我對裴姝怡的這把火,終于還是熄滅了。
原諒我,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愛、再繼續下去了。
我沒有將真相告訴裴姝怡,因為整件事情太復雜了,我不想讓她再插足我的世界,如果她真的想不被打擾的話,那么我會給她一片安靜美好的天空,不讓她再卷入這些勾心斗角和恩恩怨怨中,知道的越少,對她越有好處。
而且言瑾死了,他沒有打算再回來,一方面是因為言嶠的那句永遠不會原諒他,把言瑾傷害了,在言嶠眼里言瑾是個同性戀,言瑾是那么害怕言嶠會反感、歧視他,所以就留下過去最好的那些年給言嶠,他就此永遠消失在言嶠的生命中。
再者這是殲滅湯鈞恒一伙最后的時機了,為了除去想要置言嶠和整個裴家財閥與死地的湯鈞恒,言瑾已經舍棄了自己的生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與其讓關心他的、愛他的人再悲傷一次,那么倒不如趁這次讓自己的生命終結。
裴姝怡表情悲涼地問我這是不是報應,是不是我和她堂兄妹亂lun應該承受的懲罰?我表面上安慰著不要讓她多想,心里卻很認同她,對于我來說,跟自己的堂妹結合,命運賦予給我們的最大懲罰不是過去種種的磨難和苦痛,而是到頭來裴姝怡的“不愛”二字。
在言瑾葬禮的前一天晚上,我把裴姝怡從醫院送回住所,她仍舊沒有從失去言瑾的悲痛中緩過來,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無聲地掉淚,而一只手始終緊緊握住我的,不放開。
我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頭,直到她睡過去,我起身準備離開時,她猛然又是一下子抓住我的手,睜開眼睛問我這么晚了,還有事情要忙嗎?我只以為她是最起碼的詢問,點點頭告訴她還有一些事要處理,讓她好好休息,保重自己的身體。
裴姝怡握著我的手僵硬了,過了很長時間她才放開我,應了一聲后又跟我道晚安,我突然想起二十歲那晚我在國外打電話給她,那天她正好答應和蔚承樹在一起了,掛斷時我對她道晚安,她說晚安的意思是我愛你,不能對她這個堂妹說,而是要對我的女朋友。
她不愛我,如今再聽到“晚安”二字,就覺得有些刺耳,并且可笑了,于是我站在床頭平靜地提醒她既然從來沒有愛過我,那么以后就不要再對我道晚安了,她大概覺得屈辱,面色陡然一白,用那雙烏黑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我,瞳孔里裝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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