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二章 情書-《望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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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的靜默對于帝安城內,乃至整個天下的很多人來說都顯得格外漫長,那一夜的兵變來得太過突然,那一夜的兵變中止得也太突然,如同一場突然降臨的迷霧,讓原本可視的未來再度變得混亂。
無數人因它輾轉反側。
無數人因它焦躁不安。
可就如同漫長的夜晚終會迎來曙光,混亂的迷霧也終將散去,前路是否光明無人克制,但前路的方向將會被敲定。
嘉景四十八年,二月十三,晨曦將至。
點點金色光點游弋在帝安天穹。
放下手中最后一封卷宗,許元從案桌后站起了身,窗欞外的夜色依舊很濃,內院書房之中陳設如舊,只是少了些許墨香,書架上曾琳瑯滿目的密卷宗冊都已不見。
取下書房內壁掛著的黑龍長劍,獨自推門而出,內院沒了往日的吵鬧,一路向外,由于人員和物資的轉移已經接近尾聲,外院之中也變得有些蕭瑟。
當許元來到府邸門前之時,他還是不自覺的頓住腳步向后看了一眼這座曾名為相國府的家。
一切都籠罩在模糊的夜色中,但一切又都清晰可見。
作為家,這里果然還是太大了.....
莫名感嘆一聲,許元輕笑著搖了搖頭,隨著那恢弘府門敞開的隆隆轟鳴,他看到了那無數翹首以盼的眼眸,以及為首那輛...雕紋著九爪黑龍的車輦。
“公子。”
“公子。”
“公子。”
“公子...”
“......”
無數相黨朝臣在這登基前夜靜候于許府門前,靜候著屬于他們的新君,靜候著他引領他們走向未來。
許元掃過那一張張面容。
有些熟悉的面孔因為畏懼未至,但更多的熟悉面孔都依舊在此靜候,也許是因為忠誠,也許是因為利益,但此刻原由都不重要。
原地駐足一瞬,沒有言語,沒有示意,許元沉默著踏上那輛代表大炎第二位皇帝的車輦,領著身后車隊向著黑夜籠罩的宮城駛去。
........
如同過往數十載里最尋常的一日早朝,很多朝堂重臣早早的便匯聚于宮城腳下,只是比起往日,今日前來觀禮新皇加冕的臣子明顯要更加位高權重,許多掌握著實際兵權的勛貴與武將都受動蕩的局勢被那位皇女殿下詔回了帝安。
以武成侯與次相兩位托孤重臣為首,一些握有實權的皇黨高層圍聚在午門外的首列。
有軍中的,亦有朝中的。
他們之中很多人常年不在帝安,也鮮少被詔回,比如西北的陷陣軍統帥,亦比如負責天河防線的禁軍副統帥,在帝安失聯的那一夜,這些忠于皇室的將領們都遵循著李昭淵的旨意領了部分精銳趕來帝安勤王。
這些大員互相之間的關系不一而足,有私交頗密的老友,也有因政見不同或私仇引起的大敵,但當下這個相府掀起叛亂的動蕩時節,這些皇黨權臣們都默契的暫時放下了過去的恩怨,圍聚在一起傳音互通著情報政見,商討今日女帝登基后的應對之策。
除了這一批能夠影響女皇決策的重臣以外,剩余的朝官就顯得有些忐忑不安了,位置不夠高的他們無法獲取更多的信息,只能通過揣測來預判未來的局勢,他們大多都三兩成群的私下密談著不安,不過表情還是大多維系著肅穆。
昨夜下了雪,雖司禮監已安排內侍清掃過午門前方廣場,但依舊殘留著不少素白。
過千朝官、軍民代表隨時間逐漸匯聚而來,原本寂靜的午門之前也漸漸因各自私下交談變得窸窸窣窣,但這些聲音卻在某一刻如麥浪般寂靜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輛車輦行進的聲音。
“噠...噠...噠...”
馬蹄踏碎青玉磚縫里殘余的冰晶,車轍滾動的聲音漸漸從那名為天安長街的帝安中軸線上傳來。
沒有人再動,也沒人再出聲。
就連武成侯為首的一眾皇黨絕對高層都停下了交談回眸望去,在他們視野盡頭,逐漸出現了一輛鐫刻黑龍馬車的輪廓,以及數百漫步隨行的數百相黨官員。
自沒有明燈的南方行來,帶著其后無垠的黑暗。
漸漸地,車輦行近了人群。
“窸窣....”
依舊沒有人言語,在這黎明前的午門外,諸多數百大員默默垂首,向著兩側踱步的為車輦的到來讓開了一條路。
直到,
它逐漸接近了站在午門正中的皇黨重臣。
一百丈。
七十丈。
一眾皇黨高層死死的盯著那緩慢行近的車輦,其上那頭雕紋的黑色龍眸仿若噬人心神,讓人不自覺的心跳開始加速。
因為那代表著橫壓一個時代的大炎相國,
代表著那個名為許殷鶴的男人。
但他應該已經死了。
此時乘坐在這車輦內部之人大概率是那許家三子,
所以,
作為皇黨頂層的他們不用讓,
也不能讓!
車輦依舊在不疾不徐的前行。
寂靜的黑夜壓抑得令人發瘋,那清脆的馬蹄聲在此刻猶如厲鬼嘶鳴。
五十丈。
四十丈。
三十丈。
咕咚.....
那是喉頭滾動的吞咽聲。
皇黨重臣中有些開始側眸瞥向身畔的人。
以他們之中任何一人的修為都能輕易穿透那車輦上的陣紋,窺見車內之人是那權傾天下的宰相,還是那許家三子,但沒人敢這么去做。
雖然種種跡象都表明對方已死,
但,
萬一呢?
...萬一那人沒死呢?
畢竟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那人真的死了。
“噠....”
有人后退了。
那個橫壓整個大炎數十年的男人所留下的積威讓其下意識后退了。
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最終,
午門之前只剩了身著白甲,身姿挺拔的武成侯。
而黑龍馬車也在他的近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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