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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妻色氤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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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賀滁眸中閃過什么。他指的商量自然不是家事,而是朝中事,甚至就是官家派人來權州具體要?做什么。這個侄兒倒好,直接給扯去了家事上,明擺著?就是不想談。

    “的確,這里不是京城,雖然來了半年多,卻還是有很多不適應之處。”賀滁喝了口茶,“你?小時候在權州幾年,這次回來,應當也別有感觸罷。”

    賀勘頷下首,道:“多數也都記不太清了。”

    賀滁放下茶盞,往賀勘掃了眼:“這市舶使一職,朝中有些人眼紅的很,我在這邊兢兢業業的,朝中卻各種?人的詆毀,當真叫人寒心。”

    他嘆了口氣?,一副無奈的樣?子。

    “大人行得端正,便不用怕這些流言。”賀勘道。

    “話是這樣?說,”賀滁語氣?一頓,沒有溫度的笑笑,“保不準后面?有人捅刀子,當初陸家的事便是前車之鑒。”

    提起陸家來,賀勘眉頭皺了下。

    賀滁只當是和侄兒說話,又道:“都是親人,理?應相互攜手,萬不可咱們內里就分?開,平白讓別人得了便宜。”

    “是,”賀勘應了聲,只道,“大人教誨。”

    他這樣?清清淡淡說話,完全不知道內心的想法?。

    賀滁身子往后一靠,清了清嗓子,頗有些語重心長道:“我知耿相有意栽培你?,更是當眾表示對你?的贊賞,這是好事兒。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何這樣?做?”

    “侄兒初入官場,只知道做好分?內事。”賀勘道了聲。

    “分?內事?”賀滁冷笑出?聲,眼中意味深長,“耿相看?中的是你?的身份,因?為你?是賀家人。所以你?想,他拉攏你?是為什么?”

    前堂靜了下來,兩人分?別而坐,堂頂上懸著?一枚匾額,提著?“清風名流”四個燙金大字。

    賀勘并不說話,從知道賀滁主動前來,他大概也知道了對方是來做什么。如今這樣?,更是跟明說出?來差不多。

    來之前的路上,他已經有了消息,是人搜集到關于賀滁收受賄物之事。本不愿相信,畢竟這位堂伯教過他許多。

    可如今這樣?,他分?明感覺到的是,賀滁想從他這里知道什么。

    見他不語,賀滁轉著?手里的茶盞,繼續道:“耿相在朝中一手遮天,鏟除異己的事也不是沒做過。他現在是想利用你?,來對付賀家,你?如此清明的人,會?看?不出??什么是自己人?咱們同姓賀,本家血親,理?應聯手,莫讓他人得便宜。”

    一通話說完,人就看?著?賀勘。這個侄兒是有才學不假,但是終究歷世時日尚淺。也就平心靜氣?的等著?,想要?一個明確的答復。

    “大人句句教導,下官銘感,”賀勘站起身,對主座欠下腰身作禮,“日后定當事事認真,清白自身。”

    賀滁臉色一沉,盯著?面?前站立的年輕官員,眸中一冷。看?似是沒給他答復,實則明確的給了。

    這個洛州賀家的侄兒,并不會?站在他這一邊,而且明白的是會?秉公?辦事。

    “啪”,賀滁一手拍上桌子,那瓷盞也是震得一響,隨后從座上起身,手里一掃官袍。

    “既如此,”他眼睛瞇了瞇,大步往前走?去,“你?好自為之罷!”

    賀勘往旁邊一讓,身前人影一過,很快,前堂中就只剩下他一人。

    關于市舶司,他自然知道這處衙門的重要?性。歷來,因?為市舶司巨大的利益,不少官員都想來這邊,上任后自然免不了收受許多,斂財貪腐嚴重。要?不然,當年官家也不會?委派祖父前來,三品大員坐鎮五品市舶使的位置,當時不少人震驚。

    不過方才賀滁的一些話,他也是贊成的,那就是市舶使的位置不好坐,許多人盯著?,甚至會?從后捅刀。所以,當年火珊瑚的事,總是處處透著?詭異。

    。

    孟元元等在靈安寺后的一條清溪旁,綠樹清風,總算是隔絕了外頭的暑熱。

    她已經在這邊等了近一個時辰,眼看?日頭就要?落下。昨日里來過一趟,今日過來,是和賀勘一道。

    這個時候,賀勘應該在覺摩的禪房中。他讓她在溪邊等著?,說自己很快過來找她。

    自然,還是為了珊瑚樹前來。不管是陸家還是孟家,都被這一件物什牽扯其?中。

    不知為何,孟元元隱約覺得賀勘并不想她牽扯進珊瑚這件事情中去,所以讓她在外面?等。應該是想保護她,畢竟這件寶物總是伴隨的鮮血,厄運。

    當她不知道第幾次看?去小路時,終于看?到那方挺拔的身影,穩步而來。她從石頭上站起,朝他揮揮手示意。

    賀勘腳下一頓,隨后闊步而來。

    走?近來,也就看?見了雙腳浸在溪水中的妻子,不由笑道:“這樣?倒是清涼。”

    孟元元臉頰一熱,小聲道:“覺得熱,閑來無事就脫了鞋襪。”

    她雙手抱著?裙裾,兩只小腳踩著?光滑的石頭上,溪水清澈見底,襯得足兒白玉一樣?。

    賀勘找了石頭坐下,手伸向孟元元:“你?以前是不是在這里玩兒過?岳丈帶著?你??”

    孟元元眨眨眼睛,點下頭,嗯了聲。心道,他這是什么都能看?出?來,連這都知道。

    她搭上他的手,任他扶著?她坐去他的身邊,下一瞬攬著?她的腰,更加緊靠一起。

    溪水潺潺,幽靜林中是鳥兒們的輕唱,讓人有一種?拋卻所有憂愁煩惱的安靜。

    “箱子留下了?”孟元元問,側仰著?臉看?,便見著?枝葉間落下細碎的光,星星點點嵌在男人臉上。

    賀勘微揚的下頜,指尖扣著?女子細腰上的軟肉,無端生出?幾分?遐想:“留下了,大師說會?制一把鎖。”

    孟元元靠在人身上,低頭揉著?自己的裙裾:“他說,他壽限將至。”

    說到這兒,竟有些難過。

    “只要?是人,都必須經歷生死?,”賀勘手心摸著?身旁的小腦袋,眸光映著?寵愛,“你?又怎會?知道,這不是大師一直在等的一刻呢?”

    孟元元點頭,這些她都懂,不過是覺得傷感,不管是生離還是死?別:“大師看?上去根本就不老。”

    “他,”賀勘摟緊身側愛妻,“已經在世過百幾十年了,或許已經參透了世上的一切。”

    孟元元驚訝于覺摩的高齡,同時也知道生老病死?是世間規律,誰也無法?改變。

    “珊瑚什么時候會?好?”她問。

    “元元,”賀勘身子正過來一些,低頭看?著?孟元元的雙眼,“這件事我來做罷。”

    十年前的兇險,至今歷歷在目,甚至是十歲的他,也想要?斬草除根。突然,他覺得孟襄父子的離去,其?實是想護住孟元元和卓氏?

    她不要?牽扯進來的好。若一切順利,那么珍寶現世,陸家昭雪;若是徒勞一場,那把覺摩的鎖會?永遠鎖住珊瑚,或者玉石俱焚……

    孟元元眼睛一瞬不瞬,嘴角動了動:“相公?,是不是知道什么?”

    “是這樣?,”賀勘道了聲,神色認真起來,“這件事很可能牽扯到朝中,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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