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吾愛-《窺燕(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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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峭的山崖上, 勁風凌冽,吹的崖邊人衣袍烈烈。
殘陽越過他的肩膀,將影子無限拉長。
終是有人快跑著上前, 向其匯報:“將軍, 此地頑石眾多, 實在太過陡峭,前幾日的一場大雨, 將另一頭的路被阻絕了, 恐怕要再等?幾天清了路面才能繼續找。”
已經死去多時的崔瞻遠就倒在他身旁,半干的血液粘黏在了他的戰靴上, 那張肅穆卻不失英俊的臉龐緊繃著, 讓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半晌后, 張乾轉身沖著身后眾人高聲?喊道:“如?今逆賊已死,主上生死不明。然主上之志不可?斷,我?持主上令牌在此, 今后便由我?張乾接繼其位, 當?號令各軍繼續完成反齊大業。若有違令、不服者,殺無赦!”
……
崔決的眼力極好, 在松開?手的那一刻,就看?到離他們的位置不遠處有一棵長在峭壁上的枯松, 如?果他奮力一搏, 或許還能在那棵枯松上停留片刻,再借此找到更合適的落地點。
說不定還有會生還的希望。
他自嘲一笑?, 連抽動嘴角的動作都是令他撕心裂肺的。
雖說了要與徐燕芝一起死。
可?他們都舍不得, 舍不得徐燕芝死。
只不過他如?今這般慘破, 斷不敢再許諾。
生怕又負了她。
他只能費盡全力去拼這絲難以?捉摸的希望,好在, 他得以?成功落在枯松上,再帶著徐燕芝滾進一旁的山洞,可?也終究支撐不住地暈死過去。
“接下來就交給你吧。”
再醒來時,已經換了一個人。
逼仄的山洞中,冷泉幽幽。
彎月冷清,施舍出一抹幽涼的清光,灑在洞口,正好在青年?如?月一般的長指上。
只見那修長的五指微動,不多時,便以?掌撐地,掙扎地坐了起來。
可?這約莫費了他全部的力氣,他以?山壁為支撐點,胸口快速起伏,冷汗不止。
那身勁裝已被染成觸目驚心的猩紅,灰塵泥土凝結在身上,額前落下幾縷滾了灰的碎發,原本清俊的面孔毫無血色,如?珠玉蒙塵,薄唇慘淡干澀,狼狽非常。
張乾喂給他的藥丸已經過了時辰,渾身上下的傷口讓他感到全身如?有火在燒。
他只稍稍定了下神,便以?手撐在地上,不顧右手手筋斷裂的疼痛,拖著傷體,來到徐燕芝身邊,雙眸沉沉地望著她。
她雙目緊閉,額頭上有一大塊腫脹的淤青,另一處破開?了一個口子,血液已經干涸了。
約莫是落在山洞里時磕到了腦袋。
崔決心下猛地一顫,忙拿出那件藏在衣襟里的錦囊,從中取出一方?素帕,為她擦拭傷口,其上的蘭花已經被染成一片紅色,看?不出本來的樣貌。
這是她在今生,唯一送給他的禮物。
他一直珍藏于身。
在崔決接收到的記憶中,徐燕芝也曾沒?少?送上輩子的他禮物,可?這是她這輩子,唯一送給他的東西。
在他拒絕了她二十三次后,收到的。
雖然那會還不是他控制自己的身體,也能看?出她神態中的敷衍。
但無論如?何?,這方?素帕,可?以?讓他的妒火減弱一些。
“燕燕,你還好嗎?”
崔決手掌貼上她的額頭,與他的滾燙不同,徐燕芝的額頭寒涼如?冰。
只是一些磕碰的皮外傷,怎么會失溫?
他繼而又探了她的鼻息,已經弱到分不出身旁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怎會……
明明已經將崔瞻遠殺了,明明已經抓住了希望,為什么還是……
為什么燕燕非死不可??
不,她沒?有死,也不會死。
死不會破局,只會讓一切重頭再來。
“燕燕,我?會帶你離開?這里的。”說罷,他就嘔出一大口鮮血來,身上的傷口帶來的不僅僅是外在的疼痛,崔決的額頭滾燙,意識已然模糊起來,而身旁的少?女卻越來越冰……
“我?們去看?郎中,你很?快就會好的。”
“燕燕,你不要睡……”
昏昏默默中,徐燕芝感受到的,是熟悉又溫柔的的指腹,在她的臉上游離輕拭。
她這是怎么了……
她想起來,可?是好似哪里都使不上力氣,不如?,就這樣睡下去好了……
“燕娘,該起了。”
崔決!!
對,她被崔瞻遠推了下去,然后崔決救了她,后來他也支撐不住了,要跟她一起死!
無比諳熟的聲?音,一下子將她的意識從迷蒙中拉起,她也幾乎是彈起身子坐了起來。
“你——”
抓著身旁人,還未來得及抽回去的手指,有很?多話想說。
你的傷還好嗎?
是不是我?們已經脫險了?
還是……
“我?、”
我?們已經死了?
她情緒激動,卻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來第三個字。
崔決略一蹙眉,手背貼上她的額間,手背的觸感,讓她微微一頓。
“今日是怎么了,怕我??”
她這才發現,崔決頭帶和田玉冠,里著一身身著一身玄色薄氅,袖口與領口都選用金線做勾邊,衣服自然是被下人拿去熏過的,侵染著甘松和羅的氣息,舉止投足間,無不展露他與生俱來的貴氣。
而她所處的位置,是一張梅花細雕拔步床,而室內溫和,點燃的熏香隨著半開?的窗戶,飄到外處。
不對勁。
就算他們生還,也不可?能忽然住在這種地方?,況且,崔決受了很?嚴重的傷,可?他卻看?著無恙。
她環顧四周,忽然知道這里是哪處了。
在上輩子的時候,崔決等?人隨著崔瞻遠行軍打仗,途徑襄陽時,他們在這里小?住了半年?。
方?才崔決碰到她的觸感不似作假,她這是又回到了上輩子?
難不成,后來發生的那些事,都是夢?
不可?名?狀的感覺密密綿綿地擠進心尖,徐燕芝搖了搖頭,恍然道:“不是,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
“被魘著了?”崔決攬過徐燕芝的肩膀,使她的腦袋抵在他的肩骨處,手掌輕輕地劃過她的發頂,指尖插入她的濃發,有一下沒?一下地勾弄著,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輕而易舉地驅散她心中大部分的不安。
“夢中的都是反著的,既然被你叫醒了,就肯定不會有什么事啦。”徐燕芝很?乖巧地躺在他腿上,調整地一下身形,甚至還哼起了小?曲。
“雖說如?此,若你有什么不適,切記要及時與我?說。”崔決淺笑?了一聲?,眼中漾出喜色,“還有一事,要與你分享。”
不知怎的,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不安感,再次涌了上來。
“我?要去魯州一趟。”
“你、你不能去!”她轉過身,環著他的腰,好似這樣就能把他留下來。
“魯州不是還沒?打下來,你去實在太危險了……我?不讓你走!”
她說著,就落了淚。
“放心,父親已經跟魯州太守通過信,那處極好擺平,不出一個月,我?便可?以?回來。”雖然每一次出征,懷中的小?人總會百般阻撓,但這次,崔決竟然也生出一種不安感。
恐怕,是她哭的太兇,太可?憐了吧。
“等?我?回來。我?便再次秉明父親娶你一事。”
他也在心底做了打算。
這次魯州談判,父親曾許諾過他,有朝一日推翻齊朝,便給予他太子之位,可?他畢竟不是長子,也對權勢之巔并無興趣。
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想讓父親高興,得到父親的認可?。
但對比于太子之位,他更想要與心上人成親,讓徐燕芝成為他明媒正娶的妻。
就算他不要這個位置,依舊可?以?輔佐父皇和兄長。
太子之位和燕娘的名?分,二者孰高孰低,自不用說。
他想著,父親應該能欣然點頭。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非要逼你現在……”徐燕芝想說:“只是魯州太過危險,你去了之后……恐怕一切都會改變……”
可?她開?口,居然說的是:“我?只是太……太高興了。你可?知,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不受控制的聲?音,讓徐燕芝明白。
原來,這才是夢。
她不知為何?,處于上一世的夢中,無法醒來。
“在崔府時,我?本與父親商議過此事。可?突發的戰事卻將此事耽擱了。”崔決耐心地與他解釋:“父親的意思是等?戰爭平息再議此事,不然的話,于你無益。”
她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若是他,那么她年?紀輕輕要守寡了。
他不愿看?她為他披麻,也不愿看?她再嫁他人。
“你不會出什么事的!如?今戰況趨近已經平穩,再過不了多久就就會天下太平啦!”徐燕芝下床穿著羅襪,轉身過來,將手背在身后,微微低首,調皮地在他的唇瓣上小?啄一口。
正當?崔決要加深這個吻時,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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