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寇準(zhǔn)瞥了寇忠一眼,道:“你得慶幸他們還要臉,他們?nèi)羰遣灰槪戏蛞材盟麄儧]辦法。” 說到此處,寇準(zhǔn)看向了后院的某處,有些牙癢癢的道:“都怪這臭小子惹禍上身,害的老夫一把年紀(jì)了,還要為他出來耍瘋賣潑。” 寇忠失笑道:“誰讓您不跟他商量就招回了禮老爺。禮老爺入京的時候,那動靜可不小。若不是少爺輕易化解,您的名聲,還有寇府的名聲,都要毀于一旦了。 您欠他的,該還的時候自然得還。” 寇準(zhǔn)惱怒的道:“老夫遲早被他禍禍死。” 寇忠笑瞇瞇的道:“小人怎么覺得,老太爺您樂在其中呢。” 寇準(zhǔn)徹底惱了,“寇忠,你到底是誰的人,怎么處處向著那小子說話。” 寇忠低聲笑道:“小人也不想向著少爺說話,只是少爺許給小人的好處太大,小人不得不替他說話。” 寇準(zhǔn)十分惡毒的道:“他給你被窩里塞人了?” 寇忠絲毫沒有被寇準(zhǔn)惡毒的語言傷到,反而笑瞇瞇的道:“少爺說了,等小人死了以后,將小人安葬在寇府的陵園內(nèi)。 若是您允許的話,他還會從禮老爺?shù)暮⒆永锾暨x一個,為小人披麻戴孝。” 寇準(zhǔn)聽到這話,更惱了,“你能不能安葬在寇府陵園內(nèi),是他說了算的嗎?” 寇忠繼續(xù)笑道:“少爺還說了,無論小人死了以后被你安葬在何處,他都會在您百年以后,將小人挖出來,埋在您的身邊。” 寇準(zhǔn)張了張嘴,出奇的沒有罵人,反而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臭小子就這點好……把人都當(dāng)人看……” 寇忠十分贊同的點頭道:“小人也這么認(rèn)為。” 寇準(zhǔn)沒有再言語,背負(fù)著雙手,哼哼著進了后院。 對于寇季答應(yīng)將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埋在他身旁的事情,他一點兒也不抵觸。 心里甚至還有一些感激。 寇忠跟了他一輩子,沒兒沒女的,屬于一個孤寡。 寇忠死后,若是不入寇府的陵園,就只能到外面去做孤魂野鬼。 在這個世代,孤魂野鬼是最悲哀的。 鄉(xiāng)野孤墳,也是最不受人敬重的。 被蛇鼠挖了洞,掏空了墳?zāi)估锏囊磺校膊粫腥斯堋? 寇準(zhǔn)不愿意看到寇忠死后被埋葬在荒郊野外。 他也有心將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埋到自己身邊。 只是這種事情,他做不了太多主。 他縱然在生前交代好,讓寇季將寇忠埋在他身邊,他死了以后,寇季若是不照辦,他也沒脾氣。 即便是寇忠先他一步老死,他看著寇忠埋進寇府陵園,寇季也能在他死后將寇忠遷出來。 老主人死后,老仆被扔出府自生自滅的事情在汴京城里屢見不鮮。 老主人和老仆死后,被埋葬在一處,老仆被拋出來暴尸荒野的事情,也有許多。 總有那么一兩個覺得自己血統(tǒng)高貴的人,不允許其他人葬在自家的祖墳或者陵園里。 所以寇準(zhǔn)提出此事,遠(yuǎn)遠(yuǎn)沒有寇季提出此事更讓人放心。 寇季將寇準(zhǔn)想做的事情替他安排妥當(dāng)了,他自然很欣慰。 更讓寇準(zhǔn)動容的是,寇季答應(yīng)了寇忠,會從寇禮的其他兒子中挑選一人,為寇忠披麻戴孝。 寇忠雖然跟他主仆情深,但終究是仆人。 寇季讓寇禮的其他兒子給寇忠披麻戴孝,絕對是破天荒的事情。 世俗人或許覺得這并不妥當(dāng)。 但寇準(zhǔn)卻覺得寇季承諾的事情,承諾到他心坎上了。 寇忠陪伴了他一生,為他敷出的一切,超過了所有人。 寇忠值得讓寇府出一個人,為他披麻戴孝。 寇準(zhǔn)沒有說出此事,是害怕他說出來以后,寇季會拒絕。 威風(fēng)凜凜的寇公,也有害怕被人拒絕的時候。 他怕寇季拒絕了他以后,厭惡了寇忠,然后在寇忠死后將寇忠扔到荒野里。 那樣,他縱然是死,也不會瞑目。 畢竟,主家出人為仆人披麻戴孝,是一件十分違背世俗常理的事情。 寇季因此厭惡了寇忠,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很慶幸。 他有個好孫兒。 寇準(zhǔn)踱步走到了后院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低聲對寇忠道:“你說說,如果他和賜兒身上沒有身份的限制,他會不會帶著賜兒親自為你披麻戴孝?” 寇忠聽到這話,略微有些慌神,“小人可不敢想……” 寇準(zhǔn)鄙夷的道:“那小子讓寇禮出一個兒子給你披麻戴孝你都敢應(yīng),現(xiàn)在我們猜測一番,你卻說不敢想,你真是虛偽。” 寇忠哭笑不得的道:“少爺說讓禮老爺出一個兒子給小人披麻戴孝,那是逼小人答應(yīng)的,小人可沒有主動應(yīng)承。 少爺說了,小人死了以后,一切的后事肯定都是他操辦。 他到時候要做什么小人也管不著。 他就算請一堆人在小人墓前嚎喪,小人在下面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寇準(zhǔn)不屑的道:“整天將披麻戴孝掛在嘴邊,也不怕晦氣。” 寇忠笑道:“小人不怕晦氣,反而激動的一晚上沒睡著覺。” 寇準(zhǔn)不想再搭理這個已經(jīng)被寇季收買了的老家伙。 他哼了一聲,邁步往后院內(nèi)走去。 跨過了后院的門戶以后。 寇準(zhǔn)又停下了腳步,低聲嘟囔了一句,“老夫覺得他會……” 寇忠身軀略微一僵,不知道怎么了,眼眶竟然變得濕潤了起來。 寇準(zhǔn)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寇忠心里清楚。 若是寇季身上沒有那么多官爵束縛,寇天賜身上沒有那一層皇帝干兒子的身份,寇季一定會帶著寇天賜,給寇忠披麻戴孝。 兩個天家的人,給府上一個仆人披麻戴孝。 寇忠不敢受。 寇季若是真這么干了,寇忠恐怕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心。 因為寇季若是真這么干了,他一定會遭受到世俗一輪又一輪的抨擊,永無休止的那種。 寇忠身為寇府的忠仆,自然不愿意看到這種事情發(fā)生。 寇季應(yīng)該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許下了讓寇禮其他兒子為他披麻戴孝,而不是自己。 但寇季的那份心意。 寇忠和寇準(zhǔn)都感受到了。 寇禮的其他兒子,那是寇季的血親兄弟。 他們中間出一個人幫寇忠披麻戴孝,那就等于是幫寇季披麻戴孝了。 第(3/3)頁